刘雅嘻嘻哈哈地赶往凤昭宫之际,张太后却在孟太后的凤祥宫苦苦劝说悟净。
先前张太后与隆王刘颢借故回避期间,孟太后与儿子相谈很是不欢!
无论孟太后好说歹说,悟净就是一心想去云游。
张太后返回去后,见俩人一个喝闷酒,一个掩面痛哭,不由心痛不已,上前劝慰:“唉呀,你们母子二人,有话好好说!俩人各退一步吧!姐姐你先不要太急,太逼翰方选择。翰方你也多想想达儿啊!他若知道了你是亲爹,他该有多想享受与你的父子天伦!”
孟太后直摇头:“逆子!逆子!”
三人皆不知再开口说啥。
成帝怕张太后一急之下不知使出什么猛招打乱一切,便火急火燎地赶到毓秀宫找刘达。
毓秀宫内,隆王爷刘颢皇子们正在用午膳。
成帝心思缜密,自己站在离毓秀宫有两步路的秀春园等候,派门口一个小太监入殿悄悄将刘达叫出,另派一名太监告知隆王爷陪着用午膳便可回王府了。
之所以快到门口都不亲自入内与两人说,成帝是怕引起众皇子们的注意,告知弟弟可回宫是因为想让他暂时回避,日后有需要,再告知他刘达与李翰方相认一事。
不出半刻,刘达便跟着小太监,来到秀春园这个僻静的花园,一路上忐忑不安,不知成帝派个小太监来神神秘秘地召见,所谓何事。
等待之时,成帝已命随从清查四周,确定无人后才放心,并命人守住入口,以防有人闯入。
刘达到时,正要行礼,却被成帝一把扶住,引向石凳:“达儿,来,父皇有话和你说!”
一坐定,刘达忙问何事。
成帝沉默许久才开口:“达儿,你喜爱父皇吗?”
“回父皇,您是儿臣的父皇,儿臣当然喜欢!”刘达回答响亮。
“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会影响你对父皇的感情吗?”
刘达用力点头:“当然!”心里十分茫然成帝为何这么问。
成帝深呼一口气。他十分不想说实情。
五个皇子中,刘达才情并不是最出众的,众人不知为何他最得成帝喜欢:宫里都是看人脸色讨生活的人,成帝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大伙条分缕析的眼神。成帝曾在宴席等公开场合多次用满怀关爱的眼神看着刘达,而这种眼神,从未给过其他任何一个皇子。
成帝也曾问过自己,为何总是绷不住地对这个皇子特别地好,仅仅是因他是瑶香的儿子吗?
这一点就足够了!
瑶香走了,只留下这唯一的牵连!
成帝虽知瑶香这辈子是不太可能与自己重修旧好,但他总是渴望着再见到她!有刘达在身边,瑶香迟早会找上门来!爱屋及乌本就是人性,更何况,刘达的眉目之间,太多与瑶香相似之处。
此刻,要成帝说出刘达的亲生父亲,如同割肉般疼。
但他还是要说,他不说,母亲张太后一定会说。与其让他人说,不如自己来说。
成帝深呼一口气:“达儿,父皇有件事想告诉你。希望你听了不要太过激动。你的亲生父亲是悟净大师,你的亲生母亲叫李瑶香。”
刘达虽知自己父皇与自己师父关系非比寻常,但从未料想是这个结局:“啊!啥!”
见刘达难以置信,成帝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刘达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师父是我亲生父亲?为什么!怎么可能!父皇您是不在故意出题考验我?”
成帝被逗乐了:“儿,父皇忙着呢,哪有空和你开这种玩笑!”
刘达还是不信:“若是真的,您怎么早不告诉,今天怎么突然就说了!肯定说假的对不对?父皇您就别和儿臣开这种玩笑了!”
成帝微笑着问道:“难道你没觉得自己和师父长得很像吗?”
这么一说,刘达一想,感觉自己和师父的面容确实十分相似。
成帝见他开始在思考,说明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
刘达紧紧地抓住成帝的手:“父皇,师父他真的是我的父亲?那他为什么要抛下我和母妃,自己跑去出家?”
成帝如何把自己当年做的那些事都原原本本地一一告诉刘达?
成帝只能含糊“你师父曾是皇帝,但不喜宫中人情繁琐与朝廷勾心斗角,觉得心累,便去舍弃皇位去出家了。”
“啊!”刘达虽略知师父性情,这像他会做出来的事情,但……
成帝接着说:“人各有志,达儿,我希望你能理解你师父,哦,不,你父亲。不要责怪他。他一直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知道去年朕与他见面,他才知晓。”
“他为什么一直不知道?母妃为什么不告诉他!早些告诉他,他一定会早些回来看我的!”刘达问道。
成帝一听,心里有些醋意,原来刘达并不排斥李翰方做他父亲,甚至还期待早些见面。
“他出家时,母妃为什么不拦着他!他连母妃也不要了吗?”刘达问道,突然,他又脑筋转了过来,摇头道,“师父当皇帝时的母妃,后来又怎么成了父皇您的妃子,这说不通啊!”
成帝笑道:“那是因为朕的月贵人,并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的母亲是你师父当时的皇后,叫李瑶香。”
刘达又是啊地一声,倍感突然:“李瑶香?大家一直都说故去的月贵人是我母妃,怎么会是李瑶香!”
成帝安抚:“你母亲的确是李瑶香。她生下你,把你托付给朕便出宫了。她人很好,我相信她很爱你,有不得已的苦衷才走的。”
“为何母亲生下我,把我托付给您,而不是抱给宏光寺我爹?”刘达不解
“因为那时你爹云游去了,你娘找不到他!”成帝答道。
刘达忽然落泪:“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们为什么都不要我!他们是我的亲爹娘!”
成帝很是心疼:“达儿,达儿,莫这样!他们都很爱你!他们有他们的苦衷,将来等你长大了,你会理解他们的!你是男孩,要做顶天立地的男人,男子汉是不可轻易落泪的!”
刘达哇哇大哭起来:“为何是这样!为何是这样!”
成帝一把搂过刘达:“儿啊!儿啊!莫哭莫哭!你父亲李翰方正在孟太后的宫里。朕带你你去和他相认吧。”
刘达伏在成帝怀里,抽泣不已。
成帝掏出帕巾,悉心地为刘达擦起眼泪:“孟太后是你父亲的亲娘亲。你父亲这次来,就是想带你们祖孙二人出宫一起生活,好好弥补多年来的亏欠和缺失。”
刘达边哭边说:“父皇,儿臣不要!儿臣不要和您分开!爹娘在生我时,既然那时能狠心不要我,如今我也不要他们。您和母后一直待儿臣这么好,儿臣不要离开您们!”
成帝很是感动:养亲还真是比生亲大啊!
但想到张太后的话,成帝还是要劝刘达:“达儿,他们不是不要你,而是当时没办法。他们不管身处何地,必是日日夜夜思念你,他们对你的爱,并不比朕和皇后的少!走,跟父皇去凤祥宫,和你师父相认吧!”
刘达一把拉住成帝的衣袖,带着哭腔拼命摇头:“不,不,父皇,我不要,我不要离开您和母后,我不要跟他走!”
成帝见刘达如此舍不得自己与皇后赵沅,忽然觉得自己好傻,早知孩子养了这么有义气,自己还设计让瑶贵妃刺激李翰方来阻扰他干嘛!
成帝见刘达如此舍不得自己与皇后赵沅,忽然觉得自己好傻,早知孩子养了这么有义气,自己还设计让瑶贵妃刺激李翰方来阻扰他干嘛!
成帝问道:“悟净师父不好吗?你讨厌他吗?”
刘达摇头:“师傅对我很好。他人也很好,儿臣挺喜欢他。只是儿臣更喜欢与父皇与母后在一起。”
此刻,成帝只好蹲下来,为刘达擦眼泪,耐心地劝导:“达儿,与师父相认,不是失去和离开父皇。父皇与母后永远都是你的父皇与母后,我们会永远疼爱你。悟净师父也是你的父亲,与他相认,你只是多了一个亲生父亲疼爱你而已!”
见刘达情绪缓和了一些,成帝站起身,伸出手:“走,父皇带你去凤祥宫。”
刘达只好伸出一只手去牵住,另一只手用袖子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