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平凡一步步走进墓地的大门,自始至终他都没回过头,而那个神秘的老者也没再说过一句话。
两个人一时间竟默契地不做声。
目送步平凡进到里面后,老者微微点头。“此子心性不错,天赋也极高,若能为您报仇,也算了了老奴的心愿。”说罢,老者脚底再一次出现一道白光,接着便消失在了原地……
墓地看着不大,实则里面却别有洞天。步平凡此刻就是这么想的。进到一条漆黑的小道内,步平凡摸着黑行走,心神都时刻戒备着。
他感觉已经走了很久,但还是看不到路的尽头。步平凡有点慌。便开始跑,飞奔起来。又过了许久,步平凡头上,脸上都是汗珠直冒。他停下来,大口喘气,他感觉身上的力气仿佛被压制了一般,现在连飞都办不到,甚至连跑都是正常速度。
“不对劲!”
步平凡干脆坐了下来,他从门口进来,前期走后期跑,少说也有几公里了,但还是看不到路的尽头。
这墓地有这么大?步平凡绝对不相信,整个村庄才多大,这墓地顶多算一角,哪来的这么长一条路!
步平凡闭上眼,端坐在路中央。既然前路走不通,他便自己找出一条路来!
而当步平凡闭上眼时,眼前的漆黑不再是漆黑,他看到了另外一副景象,自己的小时候。
七岁那年,他随父亲一起去后山。那天,是他母亲的祭日,也是个暴雨天气。尽管山林内狂风呼啸,雷雨交加。步通还是决定带着自己七岁的儿子前去拜祭的妻子,步平凡的母亲,一年就一次,一定要让自己的孩子见见他的母亲。
走到一半,因为降水过多,山中的泥土本就疏松,这一猛冲,山路便突发滑坡。步通见状,便绕着道走,转了一大圈,雨更猛了,灰淋淋一片,步通牵着步平凡肩上挑着用来祭祀的食物和纸钱,一步步走去。
突然,七岁的步平凡跌了一跤,步通一时抓不紧,步平凡随即便滚下山坡,在泥地里翻滚了好几圈,撞到了一块石头上,手臂被擦破了,鲜血与泥土还有雨水交融在一起。步平凡被石头撞得迷迷糊糊的,说不出话来,他想回家了,可是他更想见到自己的母亲。很快,步通便赶来了,他背起步平凡,三两步就回到了刚刚那个位置。
步通想把儿子送回家,自己再独自去祭祀,但他却听见了步平凡嘴里呢喃着要见见自己的妈妈,步通心中犹豫了一下,只见步平凡抓紧步通的手臂,跟父亲说自己能走,步通点点头,把步平凡放了下来,将儿子的手握得更紧了,便再一次出发前往步平凡母亲的墓地。
风依旧在刮,雨也一直下个不停,山路再长,再难走,两人也很快看到了那片墓地,那是一块风水最好的地方,那里有步通的妻子,步平凡的母亲!当父子接近墓地时,风变弱了,雨也渐渐小了。步平凡看到天边的乌云全都散去,抬眼看着前方,母亲的坟墓就在不远处。
步平凡笑了,笑得无比灿烂,他开心得一路小跑前去母亲身边,完全不顾手上的疤痕还在隐隐作痛,他虔诚地在母亲坟前叩首,述说着自己一年来的遭遇。天边,泛起了一条若隐若现的彩虹……
步平凡猛地睁开眼睛,自己竟然看到了小时候,如此真实!他的呼吸变得不顺畅了。稳住了心神,再一次闭上眼睛,画面转到了他上中学的时候。
那天下午,步平凡早早的就放学了,农村的学校,就算到了中学,也只是比小学多上了两节课,除此之外,科目也多了两门,但对农村的孩子来说,这点课程结束后,他们仍有时间帮父母干活。步平凡回到家,便带着几头羊到后山的平地上吃草。他坐在田地上,呆呆地看着山边的夕阳。当太阳完全落下了山角,之后,夜色降临。步平凡抓起一条软鞭,赶着一头老羊,往家中的方向走去。
月光为他指路,树林中隐隐有夜莺的叫声,偶尔草丛中会蹿出几只松鼠,或者是别的什么动物。步平凡走的不紧不慢,踩到的枯枝响起了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他心想父亲应该已经把晚饭烧好了,正等着自己回家吃饭。至于洗澡水,如果不是特别冷,他们一般都是洗冷水澡的。老羊不愿走了,步平凡挥了挥辫子,朝着老羊轻打了过去,老羊咩了一声,再一次挪动起步伐。
步平凡看着天边的月亮,洁白如玉,有黑云陪衬,有零零散散的几颗星星,遍布在整个夜空,一闪一闪。他想起了苏轼的一句诗句,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今天的语文课,他们学习了赤壁赋……
路过小溪,步平凡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羊群不走了。步平凡看见桥边有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呆呆着望着河流。步平凡很奇怪,便走上前去,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小男孩吓了一大跳,差点摔在了河里面。
“你怎么还不回家呀?”步平凡问道。
小男孩指了指河中,“爸爸送给我的弹弓,被我不小心丢到河里了。”小男孩委屈的说道。
“你很喜欢那弹弓?”
小男孩支支吾吾,“那是爸爸送给我六岁的生日礼物。”
步平凡微微一笑,“别担心,哥哥帮你找回来。”
小男孩看着步平凡,用力的点了下头,眼神中满怀期待。
步平凡看着前面的河流,他夏天时还在里面游过泳,说深也不深,但以小男孩的身高来说,就确实有点危险了。
跳下水的那一刻,他听到自己背后响起了小男孩的声音,“哥哥小心!”
步平凡心中一阵暖意。扑通一身,步平凡整个身子埋进了河流中。月光依旧明亮,照耀着整个村庄,老羊吃饱喝足,带着几头小羊在一旁转圈。小男孩一动不动地站在河流旁边,一时间周围只有流水声,还有风拂过树叶的声音,以及老羊与小羊咩咩的叫声……
不知过了多久,步平凡从水面露出了一个头来,他兴奋地举起左手,朝小男孩的方向挥了挥,手上抓着的,赫然就是一只自制的弹弓。步平凡游到岸边把弹弓交到了小男孩手里。
“谢……谢谢哥哥。”小男孩抓着手中的弹弓,嘴角露出了最纯真的笑容。
步平凡摸了摸他的头,“走吧,哥哥带你回家。”
“哥哥你也是张家村的吗?”小男孩急忙问道。
步平凡楞了一下,随即微笑点头道:“是!走吧。”
那一天,步平凡第一次这么晚回家,步家村与张家村是邻村,但两地距离也不近。送完小男孩后,步平凡再一次赶着羊群漫步回家。一路无事,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这一趟,来回竟耽误了四个小时……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