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昹”两字一入耳,戚微胸口像被大石猛然捶了一下,女鬼“小婷”赫然跃入脑海。
贾昹见戚微脸色突变,不知道何故,陪笑问道:“戚兄弟,你怎么了?”戚微回过神来,问道:“不知贾兄有没有去过丰谷镇?”贾昹心里一惊,盯着戚微的脸看了很久,没看出是以前认识的人,也不像是公门中人,就试探着反问:“戚兄弟为何有此一问?”戚微说道:“哦,我是一年多之前在丰谷镇认识了关寿德,受他之托,上过狮头山匪窝,所以对丰谷镇印象深刻,噩梦挥之不去。”贾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多年前我经商时在太行山丰谷镇逗留过一段时日。”戚微说道:“贾兄可否记得丰谷镇有一所叫做‘怡香院’的青楼?我听关寿德说,‘怡香院’里姑娘很多,个个身怀绝技,让男客欲罢不能,流连忘返。”贾昹心里更加吃惊了,额头上又冒出汗来了,说道:“听说过‘怡香院’,可老哥我当时忙于经商,未来得及去‘怡香院’尝尝滋味。不过啊,戚兄弟,天下青楼女子都是一样的货色,哪有道听途说的那么夸张!”
戚微点点头说道:“贾兄说的倒也是。我在丰谷镇外踏青时,发现一处水塘,四周山石树木环绕,极是清幽的好地方,不知道贾兄可否也曾去游玩寻访?”贾昹一听这话,瞪着眼睛连连后退了几步,说道:“你,你,你……”戚微说道:“我叫戚微,贾先生以前不认识我,我也没见过贾兄。”贾昹心里一寻思,的确和戚微互不相识,就问道:“我没去过你说的什么水塘。”戚微说道:“那你也不认识洛阳姑娘‘小婷’了?”
“小婷”二字一入耳,吓得贾昹撒腿就跑,心中再无怀疑:“原来这个戚微是给小婷报仇来的!”
只听“砰”地一声,贾昹一头撞进戚微怀里,睁眼一看,原来不知何时,戚微竟然现身在自己前面。贾昹大骇,转头又向别处跑去。可没有跑几步,又撞到了戚微怀里。如此往复,无论贾昹跑向何处,都跑不了几步便撞到戚微身上。累得贾昹不住喘气,他色厉内荏地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这里可是罗王镇首富罗府!”戚微说道:“我就想问问:你怎么忍心杀害一个对你痴心一片的弱女子?”贾昹说道:“小婷又不是良家妇女,她只不过是骗男人钱财的娼妓,她死了,可以让更多男子避免倾家荡产!”戚微气极反笑,怒道:“依你所说,你倒是在为民除害了?”贾昹强自镇定,说道:“差不多!”
此时,本来熙熙攘攘来往奔走的罗家仆人听到戚微和贾昹发生口角,呼啦一下子围上来十几个,不住指指点点,说着什么。没过多久,罗追也闻言赶过来。见此情景,罗追惊慌地问道:“出什么事了?”贾昹向罗追苦笑道:“没有什么事,可能戚兄弟见他弟弟娶妻,心里触动了什么,所以他看见我,突然心神大乱。”戚微说道:“姓贾的畜生!你还敢胡说八道?”
罗追向戚微说道:“戚公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贾先生半年前来到鄙府,说经商的本金被强人所抢,两手空空,为了活命,只好来求我收留。自贾先生来到罗府,从没有什么不规和不良企图。就是为小女操办‘抛银选婿’,还是我苦求他很久,才帮我出的主意。”
这时,罗府护院余、程、郝、时四人领着一帮罗家仆人闻讯赶来,将戚微团团围住,只待罗追一声令下,就要一哄而上,将戚微拿下。罗追忙向余、程、郝、时四人喊道:“四位师傅不可跟戚公子动武,他是罗家姻亲。姑爷岂能允许谁伤害他的哥哥?”余、程、郝、时四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戚微之前也对古丽被构陷为婿的前前后后想了一遍,发现问题只能出现在这个姓余的人身上。戚微喝道:“姓余的,是不是你把碎银子弄出指印的?”说话间,纵身一跃,跳到“余师傅”面前,然后伸手抓住他的衣领,使出“百丈飞云”,提着“余师傅”飞向高空,然后猛然下落。落到地上后,戚微将手松开,问道:“余师傅,好玩儿吗?要不要再来一次?”“余师傅”吓得双腿发软,连连摆手说道:“不不不,不用再试了!”戚微说道:“那好,你承认是你在银子上做的手脚吗?”“余师傅”连连点头,说道:“是我,是我,不过我也是奉命行事,罗老爷吩咐的,主意都是贾先生出的。贾先生说‘只要小姐相中某个男子,便以丢银为号’,让我做手脚。令弟出现,小姐故意将银子掉落地上,我便用‘七禽戏’中的‘虎形拳’功夫,在银子掐出一个指印。”
贾昹见一切败露,就想趁乱溜走。谁知戚微早发现他的企图,一见他有异动,立即出手。贾昹身影刚动了一下,脚步不过才移动两下,戚微便一个起落挡住贾昹的去路。戚微说道:“贾先生不忙逃,咱们话还没说清楚呢!”贾昹说道:“说清楚什么话?”戚微说道:“说说你从‘小婷’身上骗走金银珠宝后,怎么沦落成现在这个德性的?”贾昹说道:“我一路向西,躲闭官府,后来发现没人追,才大着胆子到烟花巷继续挥霍。不久,坐吃山空,身上的金银珠宝所剩无几。我只好一路省吃俭用,哪料‘屋漏偏逢连夜雨’,不久又遇到了强人将身上为数不多的值钱东西尽数抢去!我挣扎着,饿着肚子,来到了罗府,求罗老爷收留。”
戚微咬着牙说道:“你这是活该!小婷的冤魂怎么能饶恕你?”然后向着罗追等人说道:“大家听我细述姓贾的畜生做过什么事!”说完,将贾昹怎么欺骗小婷,怎么偷盗怡香院金银珠宝,怎么杀死小婷,一一说了。
听了戚微的讲述,罗追等人才明白了贾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正在这时,古丽披头散发地跑来,后面跟着发疯的罗语蝴。只见那罗语蝴手握砍刀,嘴里大叫着:“气死姑奶奶了!”她一张丑脸被气得扭曲变形,极是恐怖。
原来古丽和罗语蝴进了洞房,罗语蝴说道:“公子,快揭开我的红盖头啊!”古丽说道:“罗小姐,红盖头先不忙揭,我得跟你说一件事。”罗语蝴问道:“什么事?”古丽寻思着怎么措辞,望着一身凤冠霞帔的罗语蝴,沉思良久,说道:“罗小姐,我不能娶你!”罗语蝴一听,勃然大怒,一下子自己揭开头上红盖头,露出一张气得变形的丑脸,说道:“公子,你跟我开玩笑的是不是?”古丽也被罗语蝴的丑脸吓了一跳,说道:“不是开玩笑,因为我和戚微有要事在身,途经本地,听说‘抛银选婿’,我甚是好奇,一时贪玩,就拉着戚微来瞧个热闹……”罗语蝴叫道:“你来看热闹,就是和我有缘,既然我俩已经拜堂,就是夫妻了!”古丽说道:“我真不能娶罗小姐,还望见谅!”罗语蝴大声说道:“为什么不能娶我?”古丽无奈只好说道:“因为我也是女人!”罗语蝴一惊,问道:“什么?”古丽将头上戴的新郎帽摘下,散开长发,说道:“你看看我是不是女人?”又指着自己的胸脯说道:“要不要看看这里?”罗语蝴又惊又怒,看见古丽玉手指着自己酥胸,那里果然鼓鼓的不像是男人,都是自己想男人想得疯了,只顾贪恋古丽的“英俊”脸庞,竟没注意这个细节。罗语蝴流泪说道:“你竟然是女儿身,你竟然耍我!”说着,跑出洞房。古丽不知这罗语蝴干什么去了,还要等她回来细加分说。没过多久,罗语蝴返回来了,但手里多了一把大砍刀,挥舞着向古丽砍来。古丽看她乱挥乱舞,不成章法,根本是没有习过武的样子,忙一边躲闪,一边继续说:“罗小姐莫怪小妹顽皮,以罗小姐这样的家世,将来一定会找到真正的男人的。”罗语蝴哪里听得进去,只嚷着:“气死姑奶奶了!气死姑奶奶了!”手里砍刀不停乱砍乱剁。古丽不想伤她,只好一边躲一边往外逃。
罗追看见古丽原本是翩翩美少年现在居然成了美少女,大是惊讶,连忙令丫鬟婆子拉住女儿,转头向古丽问道:“戚公子,戚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古丽再次向罗追致歉,说道:“我本是女儿身,只是好奇你们搞的‘抛银选婿’,才女扮男装来瞧瞧的,并非成心戏弄你女儿,还望罗老爷子饶恕我的贪玩!”
罗追看了看古丽,又看了看戚微,连连摇头,说道:“都怪我一时糊涂,为了女儿的婚事着急上火,竟没有细察!你二位哪像亲弟兄两个?明明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唉,老糊涂了!”
戚微和古丽听到罗追说“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都是满脸通红;古丽一双美眸望向戚微,戚微却不敢和她目光对视,转头望向别处。
贾昹看大家都被罗语蝴和古丽、戚微吸引走目光,便悄悄挪动脚步,准备开溜。戚微哪能放过他?喝道:“姓贾的畜生体走!给小婷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