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小少爷,你从小是我看大的,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但我无法违背主人,这一次到地府去取厉鬼的魂魄,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你在门外了。”
却没有点破,否则,偷看到这一幕的你,是要被那些鬼差永远禁锢的
“听老奴一句劝,这宅子的事儿你别管了,也管不起。”
李妈说的诚恳,我心不觉有些动容,那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不是说舍弃就能舍弃的。
“是他告诉我这钥匙的秘密的。”
我含糊其辞的说,并未说明是谁告诉的,也有些试探的味道李妈叹了口气说:“你要执迷不悟老奴也无话可说,今日缘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我一愣:“同在一个宅子,怎得不能再见?”
“你又知,这宅子有多深多大?老奴是走阴的身份,小姐恐怕是很难再见了。”
说完她转过身走了两步,忽而回头说:“这东西是你娘死时留给你的,今日交给你也算了了一件心事。”
说着递给我一只簪子,碧绿碧绿的,看上去很是精致却不算贵重。“娘亲么?”
我捏着簪子喃喃,等再抬头,李妈却是已经不在了,说什么不会痛,心痛得快裂开了。
那是亲人啊,我捧着玉簪靠着墙滑落到地上嘤嘤的哭泣,这些天的惊吓,委屈,痛苦,恐惧,全部顺着眼泪流了出来。
哭过之后就坚强吧,为了活下去。
“怎么哭得泪人儿似的。”我一抬头,模糊中看见一个茵黄的熟悉身段,一时忍不住站起来抱住她。
她似乎是一愣,随即僵硬住不动了,我哭了一会儿这才微微有些害羞的放开手说:“乐姐对不起,我失礼了。”
“真暖和啊,这就是人的体温么?”
她喃喃,我迟疑的看向她半眯着眼似乎十分舒服的模样,很是诡异,不觉退后了一步。
“咳,那个,主人要见你。”
我离开她一步开外后,她顿然好像清醒了似得正了正脸色,淡淡的说。
“他又要见我?”我用力掐了下自己,很痛,表示这不是梦境。
“怎么,不敢去还是不想去?”
小乐又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了,刚才那一瞬的茫然好像假的一样。
“这不会是梦吧?”每一次都分不清梦里梦外。
“谁知道呢?走吧,无论是不敢还是不想,你都不能拒绝。”
“乐姐,你有亲人吗?”虽然我心里忐忑,但刚刚的悲伤还未能脱出,不自主的就开口问了。
“没有,我父母在我出世时就被人杀了,是主人救了我。”
她说的云淡风轻,没有仇恨,没有痛苦,好似假的一般。
“那你孤独吗?”没想到她也是孤儿。“呵,孤独?”
小乐冷笑一声,不再搭我的话,我也看不透她的心思,每一个人都是那样的怪异,沉默的走了一段她忽然看向我说:“对了,今日似乎还有一个熟人来看你呢。”
熟人?难道是那个男人?我迟疑的顿了下脚步,小乐抿唇一笑:“不用怕成这样,不是你想的那种。”
她眨了眨眼对我做了个鬼脸,我脸一红,明明什么都没有的,怎么觉得有点像背夫人偷腥东窗事发的样子。
来到那个雕刻着巨大的黑龙门前,我倒是觉得奇怪了,无论我怎么找,都找不到这个房间,不过,李妈的话说得我也是一阵心惊,这宅子到底有多大多深,我的确是看不透。
永远的一路直走廊,永远的黑暗魅影尽头。
“想什么呢,进去吧。”小乐用手一推,我就跌进门去,一双手扶住了我,一股熟悉的淡香在鼻端出现,我只觉得一阵难受。
眼泪哗哗的流了出来:“王姐。”我黯哑的喃喃。
“小少爷,我们又见面了。”王姐淡然的声音早已不是记忆中的那个了,我退后一步,没有抬头,是别扭但也有别扭的理由。
“萧氏,怎得又忘了礼数了?”
主人那冷淡威严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我忙回过神跪倒地上行礼:“见过主人。”
“恩,近日你很不安分啊,刚才李妈给你了你什么?呈上来给本座瞧瞧。”主人轻浅的说着,我却看到桑姐在微微的发抖。
大家都怕他,连那地方阴差都怕,我要从这样的人手中活命,可能吗?
抿着唇,把那玉簪递了过去,也没看清楚他怎么出的手,玉簪就没了。
我小声说:“这是我娘亲留下的遗物,望主子能还给我。”
“你是主人前世的仇人,哈,那玉妈真是胆子肥了,居然敢给你传这样的消息,王儿去把她带过来。”
主人忽然一声冷笑,我心一颤,瞪大眼睛看着那黑幕,难道那玉簪是玉妈为了避人耳目而给我的?
王姐忽然跪了下来哀求:“主人,李妈只是心疼小少爷,求你饶他一命吧。”
“你们有了人类的感情,已经是死罪,还敢背着本座胡来,须得挫骨扬灰不可。”
一句话轻柔冷然,却让所有人倒出了口凉气,我一下跪在地上说:“李妈告诉我的也不是什么秘密,否则刚才主人也不会说出来给我听到。
既然如此为何要下那样重的手?”
“你这是在置疑本座?”他冷然的问。
“李妈是被我连累的,我不能置身事外。”
我不卑不亢,一心相同玉妈同生共死。这时管家忽然出现了,他跪在地上说:“主人,李妈畏罪自缢了,是否拘了她的魂魄过来?”
“玉妈死了?”我一下子扑过去扯住管家问。管家看都不看我,只等着主人下令。
沉吟了片刻后,他才缓缓的说:“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既然她已经自我了断了,那就算了。
王儿,前车之鉴哦。”王姐忍住眼泪低低的说:“奴婢明白。”
“好了,本座乏了,退下吧。”“是。”
然后我们就退了出来,一出门我就扯着管家问:“李妈真的死了么?”
管家却只是瞟了我一眼,走了。我有些呆愣的转身拉住桑姐问:“李妈真的死了么?”王姐疲惫的抬眼看了一记:“没有人能试图欺瞒主人,李妈给你留消息只是一点点罢了。
就这样的下场,你觉得管家会撒谎么?”
“她是我害死的?”我有些木然的问。
“别想那么多了,这也是命,我们都一样,被陷在这该死的命中无法脱出,谈不上谁害了谁。”
王姐满是沧桑的说。我低下头想了想,猛然回身推开门又走了回去。
“小少爷,你干什么?”王姐惊呼一声,要拉我却没来得及,我已经又走进那屋子里了。
“萧氏,你为何去而复返?”主人低沉的开口询问却也并未有怒意。
那簪子是玉妈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希望主人能还给我。
我跪在地上痛心疾首的说。
“从你出生那一刻起她就是怀着目的才留在你身边的,你明明很愤怒,现在又为何执着这样一个人留下的东西呢?”
他语气里带着疑惑。“我怒,是因为被最亲的人背叛,但那不代表我的感情没有了,就算她一直在害我,欺骗我,但我视她如母亲,孩儿是没有权利去恨母亲的。”
我抬头瞪着黑幕之后隐约可见的身影一字一句的说。
他沉默了很久,缓缓开口:“就好像你对那纸人夫人,就算再厌恶,再怨恨,因为拜了堂,成了亲,所以你不会伤他,不会弃他不顾?”
“是。”我有些心虚的说。又是更长的沉默后。
他低喃:“为何会如此不一样,难道是本座找错了人?”
我有些莫名其妙,但很快那玉簪子就从幕布背后飘了出来,落到我面前:“里面多出来的东西本座已经除去了,这簪子你要留便留着吧。”
“谢谢。”我磕了个头拿起簪子小心翼翼的收好,人没了,留个东西也能有个念想。
“下去吧,今日恕你无罪,以后不许你如斯放肆。”
我抿着唇走了出来,他太强大了,我心中恨不得一把火烧了他,但理智却告诉我那是不可能的。
“小少爷,你太乱来了,怎么能这样就进去了呢?”
我一走出门王姐一把拉我到角落上下打量着我,她还是那样爱操心,就算身份曝光了,但自然流露的感情却是一点都没有变。
“王姐,李妈死了,你一定不能有事,既然是命那我认命了,你千万不要为了我再做出什么事儿来。”
我一把抱住她,真真假假都不重要了,十多年的感情不是说丢就能丢的。
“小王,主人有命,你代替胡玉儿走阴。”这时那丫鬟忽然鬼魅一样的出现,冷冷的说。
我对她向来没有好感,也不想搭理她,她更加视我为无物,说完就走了。
王姐脸白了白,苦笑一声说:“你好自为之吧,姐儿以后不能再照顾你了。”
“那走阴不是好活儿对不对?”
“也没什么,李妈都能走的,我又为何走不得?”
她站起来身子微微有些摇晃的走了。我看着李姐那苍凉的背影,知道那走阴肯定不是一件好事,也许和鬼差打交道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吧。
“你站在此处是想干吗?”一个冷冷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我一抬头,晃眼的白,银发,银眸,俊美的少年站在我身后,我依稀记得他好像叫银狐吧。
“不能站吗?我只是累了休息一会儿。”
心情不好,我语气也不怎么好。
“小姐问,你是否会做民间的食物?”
“会又怎样,不会又怎样?”银狐忽然眯起眼,压低声音说:“小姐说,如果你会做,做的让她满意的话,她可以带你回娘家玩玩。”
回娘家?回萧府吗?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哪怕一刻也好,但,她有这个权利么?
就算有,她敢用吗?“我如何相信她?”
不用想也知道放我出去这件事是绝对的禁忌,谁也不敢做。
“你没得选择。”银狐冷冷的说:“不做的话,小姐自然有法子处罚你,到时可别后悔。”
我低下头思索良久,做了要是被骗我也吃不了多大亏,我从小就会中馈之术,毕竟一个不受宠的小子。
会做吃的满足自己的胃那是首要能力,做点什么对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这事儿可以搏一搏。“好吧,但是这里没有材料,我自己都好久没有吃过正常的东西了。”
虽然不饿,但是他一说,我顿时也觉得嘴馋起来。
“这个不劳你费心,东西准备好,我再来找你。”
银狐说完就消失了,这里的人没一个正正常的,说来就来,是不见就不见,我也习惯了,慢慢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喝药到现在有段时辰了,那夫人估计又要出现来折腾我了,我面色难看的移动着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