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都紧紧盯着陈清欢的双眼，试图从中看出一丝端倪。虽然嘴上说不在意，但那日莫泊拉酒吧老板所说的话他仍铭记在心。
两人对视了十几秒，气氛陷入了一种难言的尴尬之中。只是陈清欢此时的眼神清澈如水，没有一丝波动，看着她那古井无波的面容，宁都在松了一口气之余又莫名有些失落。
“吃饭吧。”陈清欢见宁都不说话，率先打破僵局，转身走向餐桌。
“吃饭吃饭。”宁都附和了几句，跟着她来到桌边。
“哇！香酥炸肉、泡椒田鸡、油焖大虾……都是我爱吃的！”宁都为了缓解气氛，故意夸张地喊道，“可以啊清欢！诶，咱们可以一起合伙开一家饭店，有你这么厉害的大厨，再加上我这么帅的男招待，一定能火爆联邦！”
陈清欢抬头深深看了宁都一眼，平淡道：“或许吧。”
她的回答直接把天聊死了，宁都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宁都试探着说道：“那个……我下午去匡提科学院报道，然后晚上就不回来吃了。”
陈清欢点了点头，说道：“嗯，认识路？”
“认识。”
陈清欢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晚上约人家出去吃饭？”
宁都犹豫了一下，老实回答道：“差不多，吃完之后我想顺便去地狱厨房看一下，据说那边发生了几起案件。可能和吸血鬼有关。”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差不多？”陈清欢白了他一眼，无奈道，“看你这别扭劲儿，吞吞吐吐的，总不会以为我喜欢你吧？我问这些只是出于青梅竹马的关心。”
看到陈清欢的白眼，宁都不知为何反而松了一口气。对他来说，凶巴巴的陈清欢才是真正的陈清欢。虽然她总是喜欢对自己暴力相向，但宁都的心里其实还是很在意她的感受。
接下来的话题，被陈清欢主动引导到了地狱厨房的失踪案件上。两人相对而坐，宁都一边吃着饭菜一边为她讲解案件的相关细节。陈清欢身为卡佛局长的女儿，从小耳濡目染，因此有时候总能给出一些好建议。
“你对凶手的测写……为什么你觉得他是一名富裕的老人？”陈清欢皱了皱眉头，问道。
“我也考虑过青少年作案或者其他年龄段的人，但是基于部分受害者在失踪前接到电话并取消预约，这说明凶手具有一定的迷惑性。”宁都耸了耸肩，解释道，“首先先排除熟人作案，根据警方调查，这十三个女孩子之间并无任何交集，甚至有一个是这个月刚搬来罪城没多久。其次，我们都知道，要寻常女孩子晚上出门必然对陌生青少年和成年人有一定防备。”
陈清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所以如果凶手不是吸血鬼的话，他要想接近对方并趁机迷惑住那些女孩，就必然是一个外表人畜无害，甚至具有一定亲和力的人。如果想顺利接近对方……打扮成一个老人确实会比较容易”
宁都夹起一块炸肉，补充道：“还有一点，这些女孩子对老人未必就没有戒心。设想一下，如果我们在路上看到一个疯疯癫癫的糟老头儿，我们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远离，保持距离。”
宁都微微一笑，手指敲了敲桌子，说道：“所以，扮成一个慈祥和蔼的富家翁，在街道旁心脏突发怎么样？”
“路过的女孩如果善心大发，就会上前询问。”陈清欢眼睛一亮，飞速道，“如果这时，凶手趁机喷洒迷幻药，就能控制住她们。”
宁都摇了摇头，解释道：“这还只是猜测，迷幻药不一定能达到这种效果，所以不排除吸血鬼作案的可能……根据从那附近调取到的市政监控画面来看，有一个身穿大衣的老人经常在那附近晃悠。还有一点就是，在地狱厨房失踪的女孩不可能在监控完全没有捕捉到的情况下，出现在码头南区，所以我想……那些女孩全部遇难，出现在码头南区的手指不是意外，结合衣裙上的字，那是凶手顺着下水道把断指和破碎衣裙送了出去。”
“那个老人呢？你觉得他还会再出现吗？”
“不知道，我也无法肯定。”宁都放下筷子，叹息道，“十三个女孩，十三起失踪案件，今天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为什么偏偏是十三个？为什么偏偏是今天？我怀疑这不单单只是一起普通的案件，从那块衣裙上的字来看，这其中甚至掺杂了某种神秘的宗教仪式。”
“你说得没错，或许我知道为什么是今天了……”陈清欢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今天的日期和上世纪发生的吸血鬼屠杀事件完全吻合，我怀疑有人在秘密制造血宴。”
“是了！这么一说就合理了！”宁都走到陈清欢身边，将手机里的地图指给她看，兴奋道，“你看，这是一家食品加工厂，主要负责猪肉罐头的加工。这里，这里可以很好地掩盖住血宴的浓郁血腥味，并且厂内应该设有排污管道，连同城市下水道。想想那块衣裙上的字，这一切是多么明显！”
陈清欢一愣，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这根本不是一起单纯的失踪绑架案，也不是一起宗教案件。如果对吸血鬼有深入了解的话，就会知道上世纪血宴屠杀的具体日子，以及十三背后代表的意义，那是血族的十三件原罪武器。”宁都一把按住陈清欢的肩膀，激动地说道，“还有什么比吸血鬼更了解这个日期和这个数字呢？”
陈清欢疑惑道：“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凶手是吸血鬼？就藏在食品加工厂中？”
“不，吸血鬼的血宴有自己的规矩，同一个地区三百年内不得发生两次血宴，就如同人类不提倡涸泽而渔、焚林而狩。所以……凶手是人类，别忘了衣裙上的字，对方用了‘please’。”宁都的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光，他轻声道，“一个将死的人类，试图用血宴招待饥渴的鬼，以期望对方赐予他永生。”
陈清欢点了点头，认真说道：“嗯，有道理，很有这个可能，所以请你松开手说话。”
“呃……”宁都尴尬地收回自己的双手，老老实实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所以凶手其实是故意把断指顺着下水道送到码头南区，吸血鬼了解十三和这特殊的一天，所以他想借此吸引吸血鬼的目光。”陈清欢紧紧盯着宁都的双眼，说道，“所以，你就是那个被他吸引过去的鬼。”
宁都轻轻一笑，说道：“不错，既然他想见见吸血鬼，那么今晚我就去那个厂里会会他。”
“小心一点，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本身就是一个疯子。”陈清欢看着宁都，叹息道，“永远不要小看疯子，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对方会做出什么。”
“放心，我自有分寸。”宁都点了点头，起身帮忙收拾碗筷，问道，“要我帮忙吗？”
陈清欢摇了摇头，轻声道：“不用，你收拾下自己的东西，赶紧去匡提科学院办理手续吧。”
“好咧。”
看着宁都兴冲冲而去的背影，陈清欢叹息一声，默默走进厨房。
一个能够面不改色和他谈论杀人细节的女孩，一个在客厅中央挂着一个沙袋练习技击的女孩，一个摔倒从不流泪的女孩，一个总是忍不住对他拳脚相向的女孩……这样的女孩，他怎么会喜欢呢？
…………
…………
在匡提科学院任教犯罪心理学所需办理的手续很简单，由于联邦调查局已经将宁都的相关资料传送给学院人事部，因此宁都需要做的不过是走个过场，在教职工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宁都一进校门便看见门边上架着一张桌子，一个胖子正趴在桌子上午睡。
“同学，学院行政大厅在哪？”宁都敲了敲桌子，问道。
“蛤？啊？哦哦哦！”胖子从睡梦之中惊醒过来，看着面前有人问话，赶忙擦了擦口水戴上眼镜，热情道，“同学，你是来报道的新生吧？走走走，我带你去行政大厅，顺便给你介绍下我们的社团。”
宁都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呃……不，我是新调来的心理学老师。”
“啊哈哈哈，同学你可真逗，你明明看上去和我差不多。”眼镜胖子拍了拍宁都的肩膀，笑道，“不过没事，我们武道社就缺你这种幽默风趣的。”
“而且告诉你哦……”胖子一把搂过宁都，小声说道，“我们武道社社长人美路子野，可是学院里鼎鼎有名的美人儿，追求者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胖子一边搂着宁都一边走着，似乎生怕他跑掉似的。最为有趣的是，他的嗓门天生就大，虽然他已经尽量压低音量，可嘴里说的话来往的路人可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哟，纳新啊？得了吧，田鸡，你们舞蹈社社长刚入学时的确有很多人追求。可放到现在，你看看有哪个不开眼的该走到她面前，保准不被她揍死。”过路的一个高大男子闻言嗤笑一声，他拍了拍宁都肩膀，劝阻道，“学院里哪有什么武道社，他们其实是舞蹈社，只不过社长是个格外能打的姑娘。相信我兄弟，这田鸡天天拿着他们美女社长的名头欺骗新人，然后每一个进去的都逃不了被吊打的命。”
宁都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古怪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胖子，好奇道：“你们社长叫什么名字？”
“去去去，一边凉快去。”胖子拨开那路人男子，搂着宁都说道：“嘿嘿，兄弟你感兴趣啊？我们舞蹈社社长叫陈清欢，长得可好看了，我看跟你兄弟你就很搭。”
两人边说边走着，进入了行政大厅。宁都的神色越发古怪，他相信回去之后把今天的事告诉陈清欢，她一定能把这拿她名头纳新的胖子揍得不成人样。
“那个……虽然我很想加入你们。”宁都按了按五楼的电梯，一脸遗憾地说道，“但我真的是个心理学教授。”
“哈哈哈，兄弟，你别逗，哪有你这样拒绝人的。”胖子不死心地跟进了电梯。
于是，接下来宁都办理手续的时候，本名叫田忌的眼睛胖子全程陪同。
“同学……啊，不，老师，你真的是老师啊？”田忌哭丧着脸看着宁都，他伤心不仅是因为舞蹈社纳新损失了一名潜在发展对象，更是因为他本身就是心理学系的学生。
“当然，而且那啥……”宁都拍了拍田忌的肩膀，严肃道，“你们社长和我是邻居，我会向她好好反映你今天的表现的。”
“不要啊——老师！”田忌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引得路过的众人为之侧目。
“放心吧，我不会说你坏话的。我一定把你利用美女社长这一亮点进行纳新的想法好好帮你宣扬一遍。”宁都挥了挥拳头，正色道，“功夫不负有心人，你的努力我一定帮你传达，加油！”
田忌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他看着宁都的身影远去，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古穿今]娘娘别闹](/cover/115/115868/115868s.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