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张知行面临的最大难题,就是以无知的大脑面对高考。
干嘛非要考大学呢?
你不考个试试!
拿钞票砸倒父母:“能挣到钱,还上大学干什么?”
可是,钱呢?马上能变出钱来?
非考不可,怎么考呢?
还有三个月,拼一把?别开玩笑了,真以为人家12年书是白念的?
装病,拖一年?15个月,大概能捡回来,但是很难捡回来一个同样成绩的“张知行”,家人的失望、旁人的嘲笑……好吧,这都不是问题,15个月,好难熬啊!
“你在这喊什么呢?怎么不在教室学习?”
黑暗中的一声呵斥,打断了张知行的“苦恼”。
“爸,我有一道题解不出来,一本练习册里就那一道题不会做,出来沉静一下。”
这是诚实的谎言,张嘴就来。
“爸,今晚你值班啊?”
对面的是张知行的父亲,也是县高中的教导主任!
“嗯。这两天研究保送名单,我正好也先整理一下报送的材料。”
保送?
对啊,我可以争取保送啊!虽然82年过去了,可是张知行却清楚地记得,他们学校有三个保送名额,一个阳沈师范大学,一个连大师范大学,一个州锦师范学院。小县城就只有这个水平的保送学校了,清华北大科技大?做梦吧!现有的这三个名额还是照顾老少边穷地区的呢!
82年过去了,张知行还能记得这么清楚,原因只有一个,在偶遇了当年保送阳沈师范大学、后来成了名校名师的高中同学之后,张知行曾经无数次后悔过:“当年我要是保送,毕业后当个老师,或许不会如此有挫败感!”尤其是当张知行在大四那年学会了如何学习之后,对教学充满了信心,只是可惜没了机会。
过去的都过去了,面对“现在”吧!
保送!是的,保送!
不客气地说,如果县高只有一个保送名额,如果张知行想要,这个名额就必须是张知行的。
不是因为“我爸是李刚”,而是因为张知行是他们那个山区县城中学里唯一一个九门会考全a的学生(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张知行干啥啥不行,九门全a不如一个严重偏科啊!),只要他张嘴,一个保送生的名额分分钟到手。
狂喜涌上了张知行的脸庞。
“什么事那么高兴?”微弱的手电光中,显出了父亲瘦弱的身影。
“我想到那道题该怎么解了!”
顺嘴撒了个谎,张知行突然楞了:“爸爸,这是我爸爸!我又见到了爸爸!”
前世的父亲是在三个月零七天后的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在去市里开考务会议的时候,无声无息在某宾馆里离开了人世的!
父亲去世时,张知行大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父亲的行李里翻找止疼片:“喝了酒吃止疼片会死人的!”
大哥没找到,但是很多年后,张知行在父亲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公文包里发现了一袋止疼片。
张知行从来没相信过大哥的“健康新知”,在看到那袋止疼片时,张知行想到的只是一个身背家庭重担的父亲身上所承受的苦与痛!
为了养活四个儿子,父亲在教书之余,在山上开荒了几块农民废弃的荒僻地块,早晨上班前,中午、晚上,撂下饭碗就得扛起锄头。原本就羸弱的身体得不到休养,一身病痛,全靠止疼片顶着。
父亲去世时,不善于表达情感的张知行没有掉过一滴泪,可是此后,父亲的身影却不断地出现在午夜梦回时,成为张知行诸多重复梦、连续梦中唯一有着温暖亮色的梦!
这一回,面前的父亲不是梦!
这回不是梦!
这一刻,张知行突然发现,重生、重生在高考之际,这不是噩梦、而是一个美梦!是一个能让人笑出鼻涕泡的美梦!是一个再不用挣扎醒来的美梦!
用力地用拳头砸了一下空气:“爸,我回去做题了!”
“是的,我要回去解题了,去解一道人生的难题!”
回到教室,拿起笔,把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那道数学题解答完,张知行陷入了沉思!
现在张知行思考的,是如何让重活的一生活得精彩!
是化身齐橙笔下的工业霸主,为国家的工业富强奋斗终身?
是化身怪厨,做个大亨的同时和成龙大哥拍拍电影?
是像李东一样,在零售业财源滚滚?
是像李和一样,做一个活在平淡中的世界首富?
还是像边学道一样,比世界首富范儿还足的网络达人?
还是像项庭生一样在轻松挣钱的同时等你长大?
还是像逆流纯真年代一样,不显山不露水地成为行业执牛耳者的同时不动声色的给别人挖坑?
张知行不拒绝成为他们的综合体,不过好像有点难!
在看这些小说的时候,张知行曾经也设想过:如果重生,我能干什么?
经过痛苦的思考,张知行不得不承认,除非让他把百度带回去,否则就靠谱的法子就是像某本小说里那样——推车炸串。
连倒腾小龙虾都不那么靠谱——真以为赊账那么容易啊!
现在,张知行真的重生了,他不甘心去推车炸串!
可是,不甘心去推车炸串,也不意味着一定要逼迫自己成为jack ma和pony ma的老大啊!
上一世,张知行曾经无数次慨叹,“那时候房子是真便宜啊,我还说违建拆了,门市房要涨价,可惜没钱买,否则现在就可以当包租公了,还怕你一事无成?”
上一世,张知行战战兢兢地贷款买个套房,急三火四地在五年内还清了房贷,然后过了好多年才明白“原来还可以这样靠贷款炒房?”
这一世,张知行虽然还不知道第一桶金在哪里,可是想比上一世过得富足,很难吗?
上一世,父亲在高考前去世,“一心想挣大钱”的大哥帮什么都不懂的张知行填报了人大作为第一志愿,按照张知行的成绩,选一个中档的院系,是真没难度的,可是心比天高的大哥为张知行填报的都是国际金融系、金融系、国际经济系这样的热门专业,结果最后只能是险险蹭上了个调剂。
毕业后,张知行没有进入后来火爆的计算机行业、互联网行业,而是投身电视这个夕阳产业,在“不方便接受采访”的拒绝声里抹杀了最后一点点坚持,在和领导的对抗中,成了一个混吃等死的人。
上一世,张知行常常感慨,如果在人生的关口,有人能指点自己那么一下下,那么自己的日子可能会大不一样!甚至在知识变现热潮之前,张知行曾经想做一个叫做《师徒》的app,为那些“没有从小立志要当科学家”的普通人,为那些对时事发展没有敏锐观察力的普通人找一个“人生导师”:比如,告诉张知行,去摆弄电脑把,绝对比电视有前途!
前一世,没人为自己指路!
这一世,自己就能为自己指路,凭什么不能活得更好?如果有可能,也为别人指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