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鬼监》 14.这个郎中有点怪

    14这个郎中有点怪

    “这么说，殷鬼的最大特征，就是浑身没有脉搏，宛如死人，没有正常人的感情？”

    “是这样的。”李银时回答道，关于殷鬼，他了解的也不多。

    “也就是说，殷鬼不会混在普通人里呢？”

    “不一定，也许他伪装的极好呢。”

    “哦，原来是这样。

    你看，医馆到了。”

    李银时抬头看，他的面前是一方草堂，面积不大。

    比不上姑姑的大宅，但门前，却挂满了感谢的布条。

    翻开一看，其中一个写着:

    何年何月，牧野谁谁谁，鹿神医义诊，妙手回春，在世菩萨，特此

    “这神医救苦救难，牧野百姓尊敬其为当世神仙，还为其修了一座生祠，就在三里外。”林靖海道。

    “哦，这鹿神医可谓是福缘深厚，为何女儿会遭此劫难呢？”

    “不清楚，这拍花子贼也不是谁都能指使的。”

    咚咚咚。

    轻轻叩响门扉，草堂的门轻轻打开。

    一个姑娘从内里探出头来，脸上还带着点点泪痕。

    “啊，是两位救命的公子，里面请吧。”

    说着，李银时二人便进了草堂。

    等到两人进来后，这才发现，草堂真的不大，各式药物又占地不少，则又更显得草堂地方逼狭。

    “鹿烟儿姑娘，我们已经将案子查清楚了，不法贼人全部命丧黄泉。姑娘请放心吧。”

    “哼，爹爹说，不能轻易放过这些人。”

    “哦？我们能见见你的爹吗？传说中的牧野神医。”李银时这么问道，自然是想见见这位牧野神医。

    另一位牧野神婆李麻衣，李银时已经知道是什么德行，就不知道这位牧野神医是什么样子了。

    “爹，有客人来了，我的两位救命恩人。”

    “诶，来了来了。”

    一位布衣中年人从内堂走了出来，面容含笑，两手拿着一个草药筐。

    “多谢二位了，谢谢二位救了小女，在下感激不尽。”

    说着，这牧野神医鹿九医便要给二人跪下。

    林靖海扶住鹿九医，出言道。

    “不敢当不敢当，在下不过是职责之内。鹿神医德泽万物，几年来救了无数的人，应该是在下给您行礼。”

    听见这话，李银时脸色一沉，握住了鹿神医的手。

    鹿九医脸上不禁泛起疑惑，诧异的看向李银时。

    李银时从他的眼睛里读了出来一句话。

    你想干什么？

    其实李银时真的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关键

    在于

    身后别着的那个爪子，

    突然动了

    有问题。

    一定有问题！

    李银时一把抓住了鹿九医的袖子，反手握住了鹿九医的手腕。

    皮肤滑嫩

    肤若凝脂

    柔软无骨

    冰肌玉骨

    比女人的皮肤都要好。

    而此时，那爪子忽然平静了下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

    “在下也学过一些医术，看鹿神医面色有秧，让小子给您把把脉吧。”

    听到这话，一旁的林靖海和鹿烟儿都惊呆了，李银时一个无名小辈，又怎么能给有神医之称的鹿九医把脉呢？

    鹿九医满脸的诧异，不过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李银时反手将手腕抓在手里，用指尖探了探鹿九医的脉搏。

    脉搏强劲，血脉奔腾不息，看样子这神医也是个练家子，不过，李银时还是发现了一点端倪，缓缓出言道。

    “鹿神医，你有疾。”

    一句话倒是把林靖海吓得不轻。

    我的祖宗诶，你这简直不算是班门弄斧了，你这直接就是对阎王爷说嫌自己太命长了。

    李银时躲过林靖海的白眼，眼睛直直的看着鹿九医。

    “哦，在下长觉得在下有什么不对吗？”

    “你有疾，疾在肌骨之间，日日折磨，夜夜刺骨，像是把冰塞到骨头里一般，使你昼夜不得安息。”

    李银时一席话说完，鹿九医的眉头皱了起来，旁人也看不出李银时说的对还是错。

    见到李银时叨叨这么一大堆，林靖海立刻上前给鹿九医赔罪。

    “鹿神医，在下朋友患有失心疯，在此班门弄斧，请神医原谅。您要是看他可怜，顺便再给他治治失心疯也行。”

    说完，林靖海又抛给李银时一个白眼，得意非常。

    不过，鹿九医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林靖海的目瞪口呆，下巴都掉在了地上。

    “这病很难治，我已经治了很久，却总也治不好。”鹿九医沉声道，这话算是已经认同了李银时所说。

    “那，鹿神医，咱们去内堂研究一下吧。”听李银时这么说，鹿九医点了点头，便带着李银时时引身进入了内堂之中。

    而外面，留下了林靖海和鹿烟儿两人，大眼瞪着小眼，都是一副震惊的模样。

    “在下想先不想治病，先想和神医聊聊天。”

    “请。”简洁的回答，鹿九医似乎对眼前的小子很感兴趣，想要继续交谈一下。

    “神医不是牧野人吧。”

    “确实，旅居在此已有十年了。”

    “那鹿神医的病，我猜是遗传病吧。”

    “不错，祖辈都有，没有任何办法解决。后辈只能看着祖辈在此病的折磨下死去，再无任何办法。”

    “能聊聊你来的地方吗？”

    听到这问题，鹿九医顿了一下，咽了一口口水，似乎在想故事该怎么编。

    很快，他开口了。

    “那是一个，

    远离人世的村子。

    村子历史悠久，不与外人交往。

    就像是大晋朝有个叫陶渊明的，

    写了的《桃花源记》故事一般。

    多年不与人世交流，就保存了很多东西。

    包括一些医术，一些奇怪东西。

    村子里的人都有病，但很长寿。

    但没办法生出女孩来，只能生出男孩。

    只是一这样下去，村子里就要灭种了。

    于是，有人想到了一个办法。

    去外面偷孩子来繁衍。

    不管多大，只要能够繁衍，就是成功。

    于是，很久以来，这个村子都是靠偷女孩子来维持繁衍的。”

    “你也是。”李银时一句话，让鹿九医慌张了起来。

    “那他们有什么办法呢？什么办法都没有，宗庙宗脉怎么能放弃。再说这病，又不是能选择的。”

    “继续。”

    “村子里又出生了一个小男孩，他的母亲也是从外面掳来的，直到老死，母亲都在重复一句话。

    别反抗，这是命定的。

    别反抗？这叫什么话？

    我恨这句话，我恨命，我恨一切事物。

    什么东西都能用命来解释，那直接死掉多好。

    我要逃出去，逃出这个村子，离开这种罪恶。

    终于，有一天，我出来了。

    村子里派出了很多人杀我，

    但他们，没有一个人回去过。”

    “村长不比你厉害？为什么他不来呢？”

    “他一辈子不能踏出村子，这也是我不回去的原因。”

    “明白了，最后一个问题。”

    “鹿烟儿是你的女儿吗？”

    “”

    鹿九医缓慢抬起了头，紧紧的盯住了李银时的眼睛。被这眼神一瞪，李银时的脊背有些发凉，不过他依然开口道。

    “不用这么看我，鹿神医。这是你自己说的，你们是不能生出女孩的。”

    听到这话，鹿九医刚才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声音萎靡，沉声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有些时候，是命啊。”

    “命？不是不信命吗？”

    “呵呵，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烟儿七岁被掳，我逃出那日，她哭的最狠，从几十个小娘中，我就带走了她，用秘术清除了他的记忆，一起生活至今。”

    “那你怎么办呢？你们村长说要来收拾你。”

    “那有什么办法呢，村子里年纪越大，实力越高，对于辈分高的人来说，可以通过血脉控制小辈，我反抗不了。烟儿我准备送给城西李仙姑，让其帮忙抚养。”

    李仙姑

    特么。

    怎么老是李麻衣呢，

    你真当李麻衣是什么好人呢。

    “咳咳，其实，鹿神医，你不觉得你身上的，并不是病，而是一种毒，一种血脉相连的毒。”

    “毒吗？”鹿九医若有所思。

    “其实毒解了就没有问题了，但若是解开毒，那就也要失去很多东西。”

    “是啊，失去那就很可怕了。”

    说完两句别有深意的话，李银时接上了下一句。

    “那我有一位药引子，可以帮助你，你看看，到底你是要失去还是得到。”

    “嗯？”鹿九医迟疑一声，似乎在问那药引子是什么。

    李银时不说话，从身后掏出半截枯瘦的爪子。

    这爪子便是殷比的手臂，不到三个时辰，就已经血肉枯萎，变成皮包骨头了。

    “在下既然已经勾起了您的兴趣，自然是有地放矢。这就是您的药引子。在下可以将这东西给您，但是您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看见李银时手中半截枯臂，鹿九医顿时不淡定了，这截枯臂对他来说，那可是极为重要的东西。

    “第一，您要告诉我村子的真相。”

    “第二，给我等价于手臂的东西。”

    “第三，我需要您给我一个承诺。”

    听见三个条件，鹿九医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拒绝之意，只是静静地将半截手臂收到衣袖间。

    “成交。”

    “其实，大部分历史你都知道，唯有这丹术乃是不传之秘。

    噪性化真性，人心变道心。若非神火锻，矿里怎分金。

    此种秘术来自于东夷九黎。

    九黎首领蚩尤，传说铜头铁臂，能一掌可分金断石。

    帝辛征伐东夷，方才获得此术。

    吞服金丹，减少气血运行，可使身体坚如磐石。

    **不灭，宛如仙神。

    但后果也很明显，

    无法拥有正常后代，

    后代唯有出生便服下金丹，

    也变的人鬼不分，

    永受极寒蚀骨之痛。

    且，男婴的先天阳气可挡住金丹毒。

    而女婴的阴气则会玉石俱焚，

    这也是要为什么要拐外面女孩的原因。”

    听到这，李银时面色不忍，轻轻闭上了眼睛，低声道。

    “作孽！两千年过去，共多少女子被掳走？”

    “不记得有多少人，只记得埋了几十万骨。”

    一拳，

    李银时，

    捶在桌子上。

    内堂的木桌子差点四分五裂。

    “鹿神医，你医人无数，善恶无量。

    我不知道你是行善？

    还是

    赎罪！

    但我希望你拿到这东西，

    能做一些，

    内心坚持的事情！”

    说完，李银时站起身，甩开衣袖，离开了鹿家草堂。

    看着眼前远去的小道士。

    垂下眼帘，鹿九医手抓着半截枯臂。

    他的手与枯臂血脉相连，枯臂就像是身体延伸出来的一部分，眼前景象，分明是鹿九医和这手臂同血同源。

    “小友，稚子可畏。

    你和李麻衣关系不浅。

    同时而来，

    难道，这世界，

    天命？

    真的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