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寨已被点起了火，到处都在杀人，到处都是哭喊声，空气中满是鲜血的腥臭。
官军的步兵赶了过来，后营也被打破了，一群老弱被集中着蹲在地上，被官军看着。
“启禀大帅，流寇有人从另一方向逃窜，要不要前去追击？”
杜文焕手下的家丁头领杜大躬身问道。
“杜大，你带骑兵前去追上马贼。”杜文焕回了一句，然后又看了自己边上的两个步兵千总，“你们两个带着一千人马，前去追杀没骑马的流贼。”
杜大和两个千总应声而去。
杜文焕接着吩咐道：“其余人等将俘虏压出帐外，然后将此处尸体处理掉。就干脆投入到火中烧着好了。这营中的火也不必灭了。”
“但是寨内的粮食与金银俘获一定要清理好。”
然后杜文焕又眼露凶光地对着众人道：“该拿的你可以拿！不该拿的若是拿了，可不要怪我手中的马刀！”
众人都点头应诺，不敢出声。
没一会儿功夫众多的流贼兵士俘虏和老营的老弱妇孺都被赶到了帐外。
只是一些妇女的衣服已经残破、头发凌乱、有的身上还有着淤青，都脸上抹泪神情凄楚，显然这些女子在官军打破老营的时候发生的事是不言自明的。
这明末，多数官军跟流贼比也差不多，有的比起流贼还不如。
杜文焕眼神示意了一下，然后便有一群家丁们走进了流民中间，然后挑了起来，将长得好的女人和小孩给挑了出来。这些人活的比死的更值钱。
然后，杜文焕又强迫俘虏挖了一个大坑，把剩下的流民和俘虏尽皆赶了下去。
再调来了一群弓箭手布置在了旁边，拉开了弓弦，只要杜文焕一声令下就会放箭。
坑里的人这时哪里还猜不出杜文焕的意图，都哭喊着求饶。
但是杜文焕却喊声道：“尔等从贼反抗朝廷，也怨不得本帅心狠手辣了！”
说罢便一刀砍死了一个试图爬上大坑的流民，发出了一声惨叫。
“既然官军不让我等活，大家反出去啊！”
不知是哪个俘虏高叫了一声，就欲发起反抗。
但流民们的手脚都被绳索给缚住了，如何爬的上来，都被上面的官军打落了下去，一些人还被砍死了。
但是这伙流民的人数实在太多，足足有上万人。
若是这么下去，还真让这流民跑出去几个。
杜文焕看着这一幕不禁大怒，眼神冰寒。
“真是找死！给我发箭！”
嘴角略过一丝残酷地冷冷出声。
霹雳的弓弦声响起，流民们便被射死了一大片。
坑内满是血红，血腥味扑面而来。
弓箭手再次拉上了弓弦，流民与俘虏们被震慑着不敢再往上冲。
都蜷缩在一起，再次哭喊着讨饶，只是哭声中满是绝望。
杜文焕看着这一幕，心中却没有一丝怜悯，只有着一种掌控人生命的快感。
就在这时，带人整理财物的袁宗第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心下不忍，“大帅，这些俘虏杀也就杀了，只是里面的流民都是因吃不上饭，才被破从贼的，求大帅饶他们一命。”
袁宗第以前是陕西巡按御史吴牲的长随，被其在陕西军中谋了一个小旗的职务，原不是延绥总兵杜文焕的下属，所以以前并未见过杜文焕此等做法。
“胡说！这等哪里来的被迫从贼的良民。他们都是贼寇！既然是贼寇，那么就该都杀了！”
杜文焕一听袁宗第这话却一脸不快地说道。他还指望着杀了这些贼寇，砍下他们的头颅领赏报功呢。亏自己还准备为这袁宗第请功，他居然如此的不明事理。
再说自己杀几个流贼有什么大不了的，在军中“杀良冒功”都是常有的事，自己可是很有良心的，可还没干这种事。
“放箭！”
“放箭！”
“放箭！”
……
杜文焕对袁宗第的请求不屑一顾，连声下令，顿时坑内死了一大片，血腥味冲天。
“大帅！不能再杀了！”
袁宗第再次高声阻止道，“若是大帅再杀人！就休要怪属下去告诉巡按李应期大人了。”
杜文焕一听袁总第居然敢拿吴牲来压他，脸黑冷得如同黑铁一般，“本帅做事何来你来教！休要拿吴御使来压我。一个小小的御史，本帅还不放在眼里。”
虽说明朝以文制武，文官武将普遍高于清流，这御史更是清贵。但是杜文焕却是不惧的，一是因为他手中有兵，二是因为他的靠山是三边总督洪承畴，而洪承畴的靠山却是当朝的首辅。
“发箭！”
杜文焕再次厉声道。
“大帅！白起当年坑杀20赵军尚且留下年幼者，恳请大帅将你们的小孩放了罢。”
袁宗第见杜文焕还执意要杀人，便无奈地做了退让，请求杜文焕放掉年幼者。
“袁小旗，你这微末小官，屡次三番地忤逆本帅！莫非以为本帅不敢杀你么？”
杜文焕却是一点也不愿意让步，要知道少个人口就少了三两的赏银，这种亏本的买卖他怎么会干。
举起手上的马刀，杜文焕指着袁宗第，“袁宗第，此次你虽是借调到我的军中，又是吴御使的人。但是本帅乃是堂堂的总兵，要杀你一个小旗还是易如反掌的，想必吴御史还不会为了你这个家仆与本帅真的翻脸！”
袁总第一见杜文焕如此，无奈地叹了口气，躬身道：“大帅英雄无双，应该还不至于与宗第这个小卒过不去。大帅行事自有深意，就当宗第妄言吧。”
杜文焕一见袁宗第服软，上前按了按袁宗第的肩膀，哈哈一笑地宽慰道：“袁小旗本帅还是很赏识的。”
杜文焕虽然是个粗人，但也不是没脑子的。袁宗第既然是吴甡的下属，他还不至于因他对自己出言不善而杀了他。毕竟平生生得罪一个御史，他也没有任何好处的。
袁宗第却不愿意待下去，向杜文焕高了一声罪便离开了。
“放箭！”
他的身后再次传来了屠杀的声音，袁宗第忽然觉得脚步有些沉重，心底里莫名的出现了一种负罪感……
袁宗第叹了一口气，脚步加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