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走后,王左桂的脸色又变成冷若凝霜。
“军师为何要我将五十多个马军给我三弟?我这三弟可没以前那么听话。”
王左桂对着自己的军师有些不解地发问道。
这军师呵呵一笑,“大头领的忧虑在下自是明白。只是眼下要打延安府在即,少不了要与官军一番大战。如今二头领掌控着我义军最精锐的部队,遇到官军难啃的茬子,二头领也理所当然地打头阵。”
“哦……”一听这话,王左桂眼睛一亮,便明白自己军事的意思。竟是要借助官军的来削弱自己这二弟的实力。
如今他这二弟得了好处,大战之时若是不出力的话恐怕怎么也说不过去。这就是所谓吃人的嘴软。
不过,这马军不但是他二弟的部队,还是他王左桂的军队,若是损失了他也是肉痛的。
“军师,这马军养起来也是不易的。若是损失了,也太可惜了些。”
军师赵胜抬眼瞄了王左桂一眼,知道他其实心中已经认同了自己的想法,只是还有几分肉痛马军的损失。
“大头领,我义军的马军底子本就是以二头领的马贼为根底的,这马军中多是他的亲信,若是叫他人领了这马军,军中多有不服。”
“先前这马三也是马贼出身,虽说本领差些,但毕竟还会骑马打仗,也还用得。今个他人已死,却是找不到合适的人当头目。还不如顺了三头领的心思,好安了他的心……”
王左桂细细考量了自己军师的一番话,也觉在理,出言赞道:
“还是军师思虑周全,在下得了军事就如那汉高祖得了张良。”
“赵胜一介书生,哪里比得上那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张留侯。大头领有汉高祖的能耐,赵胜却是没有张留侯的本事的……”
军师赵胜一听这王左桂夸赞自个,立马又谄媚地恭维了一声,一脸的贱样。
“军师谬赞了。”王左桂本是个农民出身,如今听着若是以前自己见面都得叫声“老爷”的秀才军师如此吹捧自个,心底不免也有些飘飘然,便假模假样地谦逊道。
“在下说的确是肺腑之言……”
军师赵胜在这义军这些时日,已然摸清了这王左桂的心性,又吹捧了一番,王左桂心情顿时变得畅快无比,不时传来哈哈大笑。
但军师赵胜却在心底想着:若是帮助官军削弱了这伙贼寇,自己身上的罪责恐怕会减轻许多罢……
旋即又在心底叹了口气。
每当想起自己一个志在功名的秀才相公,却迫不得已陷在贼营,当个贼寇军师,赵胜就是一脸的郁闷。
郁闷的不止赵胜一个人。
刘坚和李定国住进了窝棚里。
洪门似乎对他还很照顾,给他和李定国分了个单门独户的窝棚。没有与其他人混住在一块。
但是这居住环境也真太娘的贴近大自然。
不但通风状况好(漏风漏雨,幸亏现在闹旱,天不下雨),而且私密空间好(窝棚狭小),更添有各种气味振奋精神(汗味、屎味、尿位、体位……),总之,让人在里面住得“爽快”。
想到这头,刘坚就觉得这年头的人当真没什么卫生意识,上万人在这个地方驻扎,居然连个厕所都没有。
人要有三急的话,就本着距离短成本低的经济学理念就近解决。
这不,因为受不了窝棚里浑浊的气味和炎热,刘坚和李定国从窝棚里出来吐口气。
便见得一个家伙在那里吹着口哨,两手按在腰间,在窝棚旁放着水,另一个家伙在自己的哼哼地叠着黄金宝塔,一阵风出来,那气味直入人的鼻子,臭气熏天,让刘坚恨不能在这个家伙翘得老高的黑黝黝光溜溜的屁股上来上一脚。
但刘坚终究没有这么干。因为营地里的人都是这么方便的,他总不能将每个人的屁股上给踹一脚。
他在心底却有些担忧,因为这种卫生状况,在这么热的天里,可是很容易滋生细菌引来瘟疫的。
但这个问题,哪些义军中的大人物都不去考虑,刘坚这么一个小人物想那么多干啥。想必就是他提出来,也没什么人会听的,毕竟他的想法在这个时代有些超前。
但如今刘坚已然“光荣”地成为了一名“义兵”,每天能领到三个糙硬的窝头,外加上洪门额外照顾的一个窝头,勉强够他和李定国不至于饿死。但是刘坚这群新兵,由于没有缴纳“投名状”,所以被限制在了这个特定的区间内,不能出去。
这区间的外面围着一圈据马栅栏,并且有着老兵看守与马贼巡逻,防止新兵外逃。
说是新兵,但却没有任何的训练,每天不是吃就是睡。
但刘坚还是领导了一件兵器,是一个——铁叉。
没错就是那种种地爬稻麸的铁叉。
一拿到这个兵器刘坚就满心的不爽:妈了个巴子,老子现在好歹也是个“兵”了,先前好歹还是能使刀(断刀)的人,你如今就拿一个铁叉子给我啊。
其实刘坚不知道的是,他的待遇已经算好的了。他毕竟是一个战兵。像老营里那些充当炮灰的老弱妇孺,甚至连铁叉子都没有,大仗的时候有一把削尖的竹竿就算不错了,有的甚至赤手空拳地就在官军的枪林箭雨中发起了冲锋。
不过,这洪门对刘坚还很照顾,没有将他与李定国分开。因为照例,李定国这个“家属”是应该被分到老营里的。
之所以这么做,一是为了便于做战,二却是让这些老营里的家属做人质,达到控制前营战兵的目的。
刘坚本以为其将做为一个预备炮灰被派上战场。
但是没过几天,洪门却派人将刘坚找了过去。
刘坚便拿着自己的新兵器——铁叉跑了过去。
洪门见刘坚拿了个铁叉过来了,眼神有些奇怪,向旁边的亲兵问道:“我不是说要好好照顾他的嘛,怎么就分这么个兵器。”
旁边的一个亲兵立即委屈地说道:“义军的兵器库向来是二头领管的。小的先前过去本是想找他要跟长矛的。但是二头领说义军的兵器紧张。长矛都是给老兵的,死活就给了我一个铁叉,还说这是看在三头领你的面子上拨的。”
刘坚一听这话便明白了。先前还纳闷自己好歹是三头领花精力笼络来的人,怎么着就发给自己一个铁叉,原来是二头领视他为三头领的人,给他穿了小鞋。
“苗美这个王八蛋!老子的人他也给穿小鞋!”
洪门向地上啐了一口骂道。
旋即又转过头,冲着刘坚有些歉意地道:“这几日公务繁忙,倒是忘了照顾你了。”
刘坚立即表现出一脸的感动,正色道:“三头领如此厚待,刘坚唯有以死相待。”
三头领点了点头,笑道:“我就喜欢你这义气深重的样子。”
旋即又接着问道:“我看你本事不错,马也骑得不错,却不知马战如何?”
“刘坚马上功夫虽没三头领英雄了得,但四五个人也是打得过的。”
刘坚一听这三头领的话便知了他的意思。现在深陷贼营,一时不能脱困,就得不断地提高自己的身份,这样才能避免做一个炮灰。即便做炮灰也能做个高级点的炮灰,提升自己的生存几率。
所以,当表现自己的时候就得表现自己。
“哦,四五个人都打得过?”
三头领闻言不禁眼前一亮,脸上流露出了讶然之色。他知刘坚不像是一个说大话的人,若真是这样那当真是个马军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