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消瘦，在我对面坐着。在这封闭的房间里，他几乎是被固定在椅子上，椅子牢牢的固定在地上。他的眼神让人看着格外的犀利，整个人又给人一种朴实的感觉。如果在大街上，你甚至会忽略他的存在，因为太不起眼了。我看到他都会产生错觉，我找的并不是他，找错人了。
他：“又要做鉴定吗？”
我：“我不是来和你做鉴定的，这有专门的人负责。”
他：“就是聊聊是吧”
他的声音很轻，又能让我很清楚的听到。我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他：“聊什么，杀人动机？我说过，我没有杀人动机。”
他杀人了，一个看似朴实的人，走在大街上谁会想到他是一个杀了二女六男的变态疯子。从他嘴里说出杀人这两个字来很平静，也很怡然自得。这么惊心动魄的字眼，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喝水吃饭一样正常。
我：“那总要有个理由吧，或者是他们该死？”
他：“不，不，不，他们每一个人都没有非死不可的理由。他们感觉都和我抢东西一样，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什么东西的控制权，某个身体或者是其他的吧。”
听的他语无伦次的说着，我就不得不认真观察着她每个表情。也希望从他表情变化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我：“难道你杀他们的时候心里没有任何恐惧，或者其他的吗？”
他：“其实我杀第一个人完全是一个意外，他是个小偷他偷了我的东西，我和他扭打一起才失手杀了他。可是杀完他之后那种感觉，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特别的舒服，有些时候甚至想再来一次。开始的时候心里并不强烈，可后来我无法控制这种冲动，才有了后来的事儿。”
我：“你后来怎么每次动手，难道心里就没有一丝负面情绪吗？”
他：“到后来的话，我感觉到我的思维发生了变化。”
我：“你还能意识到你思维的变化。”
他：“对的，就是变化。我看着血液从身体的出来，感觉非常好。他们在我眼中已经不算是正常的人。”
我：“那是什么或者应该是什么？”
他：“动物，就是动物。我仿佛生活的已经不再是人的社会，而是进入了自然界。开始的时候也会怕。我记得有个人问我为什么要杀他，也就是我唯一失手的那一个，对，也就是跟警方报警的那一个。当时我很迷茫，为什么要杀人，这样大约过来一两个月吧。我也是一两个月没动手，后来想通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
我：“你难道不怕法律？”
他：“怕呀，但我控制不住那种那种冲动，最多也就是枪毙吧。”
我：“你说他们难道不考虑他们家人的感受吗？他们的家人怎么办？”
他：“那我不管，也管不了那么多。你吃猪肉能考虑猪的感觉吗？你们杀动物的时候会想到动物的孩子的感觉吗？”
我：“可这不一样，那不是一回事，他们是活生生的人。”
他：“有什么不一样，人类杀的是活生生的动物呢。人类不吃肉难受，我不杀人也一样呀，难受。”
他这句话把我问住了，我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怎么也说不上来。
他：“其实能有什么理由，我就是想杀人，这是自然界的法则。大鱼吃小鱼，狼也吃羊，狮子，豹子也吃其他动物。他把其他的都杀了吃肉，它为什么要杀他们？都是本能，所以我杀他们也没有什么吧，也是本能。我不能考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他会让我困扰，他会让我想的更多。我不想想那么多，所以我就干脆不去想那些。我只要去做就行，其实想着很简单吧。”
他的表情你镇定很坦然，我在他眼中看出来的理所当然，在他那本该朴实的脸上，我也看不到任何朴实了。
我好想把人类不等于动物这个事实说给他听，甚至我好想把这类的书籍塞到他的脑子里。想告诉他，人之所以为人的道理。可是我想他不需要了。我能预测到后面和他接触的人，会下个什么样的定义。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我们有明确的定义和思考方式，甚至还有一些我们说不清道不明的之所以为人的道理。
我走那个封闭的房间，外面的阳光很刺眼，也幸好是白天，阳光很温暖，也把我心中的阵阵凉意给蒸发了。也许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总会有黑暗，但阳光普照大地，大地上终究多的是阳光。
……
我看到过一句话，哪本书上的我大概忘了了，但却可以很好的形容他。
这个世界上也许并没有地狱，但刚才在我面前的这位一定是恶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