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如欢却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不过我还听说，咱们顾相是这京城闺秀心中的第一等的春闺梦里人，顾相，不说一说吗？”
顾南城一听这句话便是一僵。
正要说些什么，却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易如欢抬手便将刚刚摘下的面纱带了回去。
来者显然是个嚣张惯了的人，只是象征似的敲了敲门便推门而入。
那人一身紫衣，金冠束发，外面披着一层白纱。
因为这一身实在是太显眼了，易如欢下意识往那人的衣饰上望去，发现那人的襟口，袖口，腰间甚至是靴子处的暗纹也是用金线绣上的。
偏生这一身明晃晃，极为不搭的衣衫让他穿出了似仙非仙，似魔非魔的感觉。
那人也直接看向她，开口就是：“小桃红，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让爷好找。”
易如欢皱眉：“这位爷，您认错人了。”
顾南城也站起身，朝来人拱手：“闻督主。”
闻衍牵了牵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道：“顾相好兴致，不过这可是本督主看上的人。”
说着，便目光灼灼地看向易如欢。
易如欢看着闻衍的眼神，心思百转。
闻衍平日里从不流连花丛。
一般内侍做到他这个位置上，都会找个对食之人，但闻衍却是从未有过这种传闻。
她便起身道：“大人，小女子虽出身寒微，却不是什么烟花之人。”
说完便以袖掩面，做出一副“不堪受辱”的模样。
顾南城心领神会，便也开口道：“这是在下的表妹，还望督主不要误会。”
“哦？”闻衍挑眉：“那倒是本督主失礼了？”
“闻督主若是无事，便请回。”顾南城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变化，声音却是沉了下去。
“本督有事。”闻衍偏偏是一副纠缠到底的样子：“姑娘不妨将面纱摘下，也免得误会。”
“小女子自小便因大火毁了容貌，大人又何必强人所难？”易如欢见闻衍不依不饶，便又开口道。
“毁容？”闻衍挑眉，一脸的不信，却也没办法继续问下去了，除非他准备和顾南城翻脸，留下一句：“何必遮遮掩掩。”便离开了。
闻衍走后，顾南城和易如欢对视一眼，发现彼此眼中都有一种无奈。
“表妹？”
“毁容？”
哪个都是烂到不行的借口。
“还真是坏了兴致。”易如欢看着已经开场了的戏曲。
听出来是《玉堂春》。
那旦角的嗓子当真不错，唱到幽怨处，丝丝绕绕的恍若自天上细细泻下的一抹幽泉。
快时宛如黄鹂婉转鸣啼，慢时有若轻柳扶风。
身段亦是妩媚多姿，一双含情目都能掐出水来。
不过，她倒是当真被坏了心情。
顾南城见易如欢兴致缺缺，便道：“若是真不想看，我们这便回府。”
易如欢歪在椅子上，随手捏了小几上的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很是享受地眯起眼：“我才没那么浪费，唔，这里的糕点还不错。”
“你喜欢？”顾南城眼睛亮了亮。
“嗯。”易如欢正看着台上的角儿，并没有注意到顾南城的眼神。
“这味道还不是最好的。”顾南城道。
这句话瞬间引起了易如欢的关注，她看向顾南城：“怎么？难道还有更好的？”
这糕点模样虽然普通，但入口即化，甜而不腻，简直是按着她的胃口做的。
“拿时候你道顾府来，我做给你。”顾南城微微扬起嘴角：“这里厨子的手艺可是我教出来的。”
易如欢怔愣了一下，许久才道：“我才不信。”
有没有那么一个人，不管多少年以后，他还记得你的喜好。
或许，他为了记得你的喜好，一直用行动提醒着自己？
皇宫，后宫，坤仪宫。
“陛下驾到！”
林玥正坐在软塌上绣一只绣帕，听到内侍的唱和，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草草整理了一下衣衫，迎了上去。
熹文帝大步走了进来，脸色并不是很好，却在见到林玥时有所和缓。
“臣妾参见陛下。”林玥正要跪下行礼，却被熹文帝虚扶了一把：“爱妃不必多礼。”
林玥垂下眼眸，依旧双膝跪地，淡淡地道：“陛下，礼不可废。”
一旁跪着的怜琴瞬间替自家主子捏了把汗。
前朝倒是也有一名很是出名的贤妃，在皇帝邀其共乘御撵时回了一句“礼不可废”。
虽然赢得一时的赞誉，却也在不久之后被一个舞女夺了宠。
最后老死于冷宫之中，凄凉无比。
熹文帝听到这句话后，看着林玥的眼神却是更温和了些。
弯下腰亲自将林玥扶了起来：“这些事你都懂得，那些人为何不懂？”
林玥站起身，有些犹豫：“皇上有心事？”
“朝堂上的事情，爱妃不知？”熹文帝疑道。
“臣妾听皇贵妃娘娘提起过一些。”林玥有些喏喏地道。
她的声音本就好听，如今带着一丝怯意，听得熹文帝心都软了半截，声音放柔道：“皇贵妃都说了些什么？”
“也没说什么。”林玥小心翼翼地道：“就是说到齐王府中的事时提到了恭王无子才扯到恭王身上，说什么事在人为，臣妾也不知道皇贵妃娘娘是什么意思。”
熹文帝听着听着便沉下了脸。
林玥不知道宁蕊是什么意思，熹文帝心中却是一清二楚。
事在人为的意思无非就是觉得就是慕容谨言手上握着证据也无所谓。
手上有一副好牌又如何，使不出来不就行了？
“哼！”熹文帝压下心头怒火，对林玥道：“你好好休息。”
说完便走了出去。
一旁的怜琴看得一头雾水，见自己主子并没有什么表情便也放下心来。
“怜琴，你觉得本宫为什么这么说？”林玥幽幽地问道。
怜琴想了想，试探地问道：“娘娘是在帮恭王殿下？”
林玥闻言，也不回答，继续问道：“你觉得如何？”
怜琴也不多想，在林玥面前双膝下跪道：“娘娘做什么都是好的。”
林玥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道：“咱们皇贵妃娘娘这几天心情估计不会好了，这几天要多去看看娘娘，免得娘娘看不开，之后又有人挑咱们的不是。”
怜琴虽然不明白林玥的意思，却还是道：“是。”
林玥看了看宫墙，叹了一口气。
她都快忘了宫墙之外是什么样子的了。
真想去看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