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重头戏来了,三个大坩锅运送过来。
艾莉亚忙着指挥安装,好不容易才终于把这三个大东西摆放好就定位。
由于时间紧迫,艾莉亚当下决定即刻开炉,把先前已炼好的熟铁以及所需材料混和好,放入三个坩锅里。
铁砂则是倒入二个高炉中,准备炼成熟铁,以便供日后使用。
五个炼炉同时点燃,五个鼓风箱也同时运作,现场气势非凡。吸引一旁的人围观,连罗思特也被这从所未见的场面感到震惊。
艾莉亚再次交待查特和雅各注意火色,并且一面严肃的说:“这次坩锅大很多,第一次使用要到达所需温度,估计要六到七个小时左右,查特,你安排一下,使用鼓风箱和加煤的人,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人接手,不然过于疲劳,会影响效率。”
幸好,美尼斯之前有交待查特先训练一批人出来,所以整体操作上问题不大,再加上有查特和雅各布的协助,艾莉亚只要在一旁稍加注意提点即可。
普诺拉要鲁纳斯拿把椅子给艾莉亚坐,并贴心的交给艾莉亚一本书,艾莉亚对她回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此时,安格尔对好奇围观的工人大喊:“不要看了,码头那里又有船靠岸了,快去工作。”
工人这才纷纷散去,前往码头,罗思特也跟着悄悄离开。
不过艾莉亚却只看了几页书就因莫名的心烦坐不住了,当下决定要让自己忙一点,于是她一会儿去码头查看工人搬运过程,一会儿去各处监工,一会儿又跑回来观察火色,一刻都闲不下来。
“艾莉亚,妳今天怎么怪怪的,一直跑来跑去,都不让自己休息一下?”
“普诺拉,对不起,妳不用跟我,妳找个地方坐下来等我就可以了。”
“我没关系,早就习惯跑来跑去了,只是我看妳以前都会找个地方坐着看书,今天却和往常不同。”
“就……许多事放心不下吧!”连艾莉亚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明,这种紊乱烦闷的心情。
就这样过了漫长难熬的一段时间,终于,坩锅炼出的第一批钢水,到了关键时刻,艾莉亚专注看着着炼炉,查特和雅各布也都保持警觉。
“可以了,打开闸门。”艾莉亚神情紧张又略带兴奋的命令。
此时,罗思特再度出现,默不作声的在一旁观察着。
闸门打开,工作人员按照之前的受训程序,接钢水,注入刀模里,就这样三个坩锅做出了六十个粗模钢刀,等待稍微冷却时送入打铁机。
另外的高炉则是生产出大量熟铁锭,做为之后炼钢的材料。
接着,第二批材料又倒了进去,炼炉持续运作,鼓风箱和加煤的速度未曾中断。
这批刚出炉的钢剑等待降温到一定程度之后,就能开始打造打磨,一切的程序都完成后,最后一道步骤便是测试钢剑的质量,要检验是否能达到预期。
在这等待的过程中,艾莉亚又跑了一趟码头去视察搬运过程,看着来来往往的船只,心里有满满的说不出的郁闷。
***
终于模子里的钢刀似乎就快好了,艾莉亚走向前观察冷却程度,却见查特戴上兽皮手套拿着铁夹走过来。
“还不行吧!”艾莉亚想要阻止。
“可以了,看我的。”查特一面说一面非常老练的从模子里取出钢刀,手把部分浸入水中让其快速冷却后,接着便抓着剑把将剑身放到打铁机上敲打。
只见他一手抓着剑一手推拉打铁机上的把手,打铁机便开始自动敲打起来。剑身两边敲出剑锋后,再拿到打磨机用脚踩踏方式让磨打石自动打转,经过查特巧手仔细来回打磨几次后,一把刀光闪闪的钢剑完成了。
此时,原本在一旁观看的罗思特忍不住走了过来,将查特手中的钢剑拿过来仔细端详。
突然,直接拔起身上的佩剑,交给查特,豪爽的笑说:“你拿着,就用我的剑来试吧!”
查特一时楞住,惶恐的说:“罗思特大人,这把剑是陛下特别赐给您的,这……”
“没关系啦!你拿好,我来啰!看招。”罗思特用力朝查特手上的剑挥砍下去。
"锵!"一声,查特手中的剑瞬间断成二截。
“哈哈哈!”罗思特看见自己的佩剑断了,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痛快的大笑了起来。“想不到连我这把剑也断了。太好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这把剑就直接给我用吧!”卸下身上的剑套以及手上的钢剑都交给查特,“交待下去,明天做个新剑套给我。”
查特接下后,马上转交手下,命令他们即刻动工。
罗思特走到艾莉亚面前行礼致意,恭敬的说:“艾莉亚大人,用膳时间到了,请随属下至餐厅。”
艾莉亚被罗思特这种一百八十度转变的态度吓一大跳,心中起疑,该不会又像今早一样先是把人高高捧起,再重重摔下去吧?
普诺拉小声在耳边说:“艾莉亚先在这里吃吧!不然,太晚回去会没东西吃。”
“也好,刚好事情也算暂时告一段落,趁这时间赶快去吃饭。”艾莉亚点头同意。
鲁纳斯一脸严肃的盯着罗思特,却见他两手一摊,摆出无辜的样子。
安格尔走过来拍手大喊:“事情做完的人快去餐厅用餐,吃完就快点回来,换其他人去,大家轮流吃饭去。”
考虑这里的习惯,艾莉亚在规划时,兵工厂的餐厅也是官员和工人分开的。
艾莉亚走进餐厅时,桌上已摆满了食物。在艾莉亚的坚持下,普诺拉和鲁纳斯也在这里用餐,不过是坐在另一张桌子。
“罗思特,你已经把厨房用好了,厨师也找好了,真是太棒了。”艾莉亚坐定位后,先讨好称赞的说。
“嗯!不敢当。看来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专门负责做妳想不到的事。”罗思特仍是酸性不改。
“是啊!所以你是最棒的副手,来,敬你。”艾莉亚微笑的拿起桌上的红酒。
“喝慢一点,有人交特,从现在起,妳一天只能喝一杯。”罗思特嘴角微扬,也拿起起红酒随意喝了一口。
艾莉亚听了,若有所思的喝了一口红酒,把酒杯放回桌上。
(都已经是晚上了,这个人竟然一整天都没出现?)瞬间,压抑了一整天的烦闷情绪,一股脑全都涌了上来。
罗思特见状,故意再刺激的说:“我记得他还有交待说妳常常不按时吃饭,而且吃得也不多,要我多盯着妳一点。”
“美尼斯究竟到底去那里了?”艾莉亚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怎么了?妳有事要找他吗?他说妳有问题都可以问我喔!”
“没有。”那种事……艾莉亚才不想跟罗思特说。
“还是说……快两天没见到美尼斯,想他了?”罗思特故意调侃的说。
“你……你别乱说好吗?”艾莉亚顿时脸红的像苹果般,“我是因为欠他一个道歉,才要找他的。”说完,拿起红酒,一干而尽。
普诺拉和鲁纳斯看了,都不约而同站了起来,担心艾莉亚又要喝醉了。
“喂!妳看看妳,喝的那么急,都吓到你那二个跟班了,快点吃些东西。”罗思特用手比着没事,要他们俩个都坐下。
“我再问你一次,美尼斯到底去那里了?他明天会来吗?”艾莉亚借酒壮胆豁出去了。
而且听到罗思特也是直呼美尼斯的名字,更加肯定他一定是知道的。
“哎呀呀!这样逼问我,我又怎么会知道?”罗思特表情夸张的表演了起来。
艾莉亚咄咄逼人,冲口而出,“你一定知道,快跟我说。我都等他二天了,到底还要我等多久?”
“那妳又要让他等多久呢?”罗思特一本正经的反问
艾莉亚手扶着额头,猛摇头说:“我听不懂你再说什么?我不过就急着要跟他道歉而已!”
罗思特看着艾莉亚好一会儿,摇摇头,爱莫能助的挥挥手,“算了,不说了,该他出现时候,他自然会出现。妳再多吃点,我还有其他事要问妳。”
艾莉亚皱着眉头,白了罗思特一眼,心想他一定知道美尼斯在那里,但他口风是如此的紧,肯定是不会说的,看来也只有继续等下去了。
在莫可奈何之下,艾莉亚认真吃了点东西,喝了一大口水后说:“好了,你有什么事要问?”
“这个兵工厂妳打算要如何管理,妳可曾有想过?”罗思特边喝酒边问。
“当然有啊!你别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管。”艾莉亚瞪了罗思特一眼,整理了思绪,说:“为确保钢剑质量,我打算要分组管理,从炼炉到打磨完成为一组,做出来的剑都要做记号,再由小组之间互相检查是否合格,我和查特也会随机做抽查。每月统计一次,做出来质量和数量最好的小组,会给予奖励。”
“最差的那个小组要如何处理?”
“先提出警告,如果连续三次未达标准,就解散小组。若是个人关系造成的话,就开除他。”
“就这样?”
“不然还要怎样?在这里我可不允许有任何伤害人的行为出现。”
“呵呵呵!”罗思特发出嘲讽的笑声,“我必须承认妳在设计制作方面是很有才能,但在管理方面真的是天-真-无-邪,笑死人的理想主义。”
“我知道你是在笑我蠢,但在高薪资及提供良好的吃住环境下,为什么还会有人不好好做呢?”
“但就还是会有人好吃懒做,想要坐享其成啊!能进来这里工作的人,都是经过挑选的,怎能让某些心存侥幸的人,败坏工作风气。所以必要的惩处还是应该有的。”
“那你认为该如何惩罚?”艾莉亚仍是不放心,毕竟她还是希望这是一间有人性的工厂。
“我保证不会有**上的伤害,其他的妳别管,交给我就行了。”
(这样更可怕!这个罗思特所给人的精神上的伤害,远比身体上的,还要痛苦好几倍。唉!算了,不管了,就先这样吧!)
艾莉亚心想到底她没有管理的经验,更何况这里是古埃及不是现代,或许按照罗思特的说法去做才是对的。
“好吧!那就麻烦由你拟定一份兵工厂管理规章。”艾莉亚点点头的说。
“对了,我很好奇,妳都在看什么书?”罗思特不解的问。
“埃及文中级课本,我已经学完了,现在在复习。”
“一般只有贵族女子才会被要求学一些埃及文,而妳却那么主动积极的学习我国文字,还真是少见。”
“那是因为我喜欢学习、喜欢阅读,我制造设计的东西都是这样学来的,不然你以为是天生会的吗?”
“可妳学我国的文字是想干嘛呢?”
“当然是想要多认识一些贵国事务啊!而且我不能忍受待这里,却像个文盲。”
“或许吧!”罗思特轻笑了一下,”那妳有打算研发其他的武器吗?”
“不知道,要先等这批剑赶出来了以后再说。”
“嗯,我可是非常期待看到妳的新作品喔!”
艾莉亚听了,忍不住心中窃笑,其实根本都不是,只是到了这里,随便做出个什么东西,都被当做是新的。
“艾莉亚,已经很晚了,属下提议应该准备起身回宫了。”鲁纳斯开口提醒。
“可是我打算今天不回去了,我想要确认看看,制作钢剑的整个运作流程,是否还有需要改善的地方,而且还有许多东西没有搬运完成呢!”
普诺拉连忙摇头说:“不行啦!艾莉亚这里没有地方睡。”
“很简单,在我的办公室随便找个地方就能睡了。”艾莉亚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还是不好啦!”普诺拉语气十分担心,因为艾莉亚只要一坚持,就很难改变。
“艾莉亚,妳还是快点回去吧!今天妳带给我的惊奇已经够多了。剩下的事我会处理。对了,那个妳……”罗思特手指着普诺拉,“明天记得带一些衣物饰品过来,艾莉亚下午要对大家发表开工宣言。”
“我?”艾莉亚瞪大眼睛看着罗思特。
“不是妳,还有谁?”
“这不是应该是由美尼斯来说的吗?”
“是没错,但他不在啊!所以当然就只能换妳上啦!”
“那就等他在的时候,再说就好啦!”
“谁知道他啥时回来?等他回来,兵工厂都不知已经运作几天了,那还叫什么开工宣言?”罗思特不以为然的摇摇头。
“可我又不知要说什么?”
“就随便说一些激励人心的屁话就好啦!老百姓最爱听这些,然后就莫名其妙的很亢奋,回去之后,就会很努力的工作。”
“哈哈哈!”艾莉亚听了忍不住大笑,“你说的没错,真的是这样。既然你这么了解,干脆就由你来说,岂不更好!”
罗思特摇摇头,自嘲的说:“那种恶心话我才说不出口,我只喜欢骂人、呛人、酸人。”
“我才不信,难道你对美尼斯也敢那么说话吗?”这次换艾莉亚故意挑衅的说。
“怎么?妳又想他了吗?”罗思特无俚头冒出一句回敬她。
艾莉亚狠狠白了罗思特一眼,“算了,不跟你说了。东西我会要普诺拉帮我准备好,不过如果到时美尼斯来了,我就不上去啰!普诺拉,鲁纳斯,我们走吧!”
走到门口,艾莉亚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露出迷人的笑容说:“罗思特,那明天见啰!”
毕竟日后会经常碰到面,艾莉亚觉得还是以和为贵,对自己才有利。
这美丽的笑颜,令罗思特为之一怔,内心起了不小的涟漪。
这一走,偌大的餐厅顿时显的空荡荡的,一片寂静。
罗思特开始有些后悔要艾莉亚回去,跟这个小姑娘斗嘴聊天,其实还满好玩的。
而且竟然会因为工作想要留下来过夜?这是一般女子会有的想法吗?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个奇特古怪的女子。
美貌加上独特的个性,还有这世间少有的创造发明能力,难怪美尼斯会对她如此痴迷。
只不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艾莉亚如此紧闭心扉?要如何才能打动芳心?这对美尼斯来说,还真是个难题啊!
罗思特走向高台,往铸造室望过去,看到一把把钢剑陆续完成,手推车在一旁就位,等钢剑装到一定数量后,便有人轻松利落的推走,一次出炉可以做出60把,现在已有上百把做好的钢剑了。
这个制作武器的速度,令人愈看愈觉不可思议,谁会想到,这竟是出自于一名女子之手。
(万一那天艾莉亚落入别国,亦或是她背叛埃及,美尼斯会如何处理呢?)
(这应该是美尼斯所面临的最大难题吧!)
罗思特想到这里,脸上表情突然一变,看起来异常严肃又带点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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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美尼斯的交待
美尼斯:我走了之后,你要帮我多多照顾艾莉亚。
罗思特:嗯。
美尼斯:她想不到的事,你都要帮她做。
罗思特:嗯。
美尼斯:要按时的提醒她吃饭,要叫她多吃一点,还有要给她最喜爱的饮料,但一天只能给一杯,要准备她最爱吃的食物,还有blah, blah, blah
罗思特:够了喔!
美尼斯:还有要记得叫她早点回去,要多盯着她,不要让她到处乱跑,要注意她的安全,还有……
罗思特:喂,来人啊!快点把你们的陛下载走……
(切,这个叫艾莉亚的,是小孩子吗?还是说……根本是一隻小动物?)罗思特心头一惊,满脑子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