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说要离开陷空岛回常州,江宁婆婆与陷空岛众人自然是不赞同的。但展昭的理由是回家祭祖,毕竟这次死里逃生好不容易醒过来,回家拜祭自己的父母自然是理所应当的,谁也没有理由说不许。但考虑到展昭目前的身体状况,江宁婆婆怎么也不放心让他此时一个人独自前往常州,更何况虽然襄阳王已经伏法,但他的爪牙依旧没有铲除干净,谁知道此去会遇上什么事呢,因此更加不放心了。但四鼠如今也都是重伤未愈,实在无法同行,迫不得已只好各退一步,江宁婆婆要求展昭至少再晚五天再走。一来可以让展昭更好的养养伤,二来白福三天后也就回来了,到时候让他一路照看着他们自然放心些。
展昭自然是不敢违背长辈的话,恭谨的应承下来。心里越发的感激和自责了,在他看来,白玉堂是因为自己才会去闯冲霄楼的。发生了这样的事,陷空岛众人即使不把自己当做仇人也该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然而陷空岛众人对他的态度却是更多的关心和照顾,甚至在他重伤昏迷后直接将他接来陷空岛救治了,此后也一直将自己当做亲人一样对待,并没有半丝仇视。这让展昭心下感激的同时更加的自责内疚了。
他却是不知,对于他,陷空岛众人自然是有怨的,可也都知道这其实和他又没有丝毫关系,毕竟一开始便是他们自家老五去招惹的他,先动心的也是他们老五。要真算起来,反倒是白玉堂误了展昭,若不是白玉堂中间横插一脚,展昭早就该与茉花村的丁月华成亲了,也不会闹到最后亲事作废,如今还为了白玉堂身心俱损。死了的人到死了个干净什么也不知道了,反倒活着的人才是真的痛苦。更何况,展昭是白玉堂放在心尖尖上小心翼翼护着,甚至最后用命换回来的人,他们又怎敢去怨他,恨他。如今他们只希望展昭能好好的,方能让他们觉得老五死的不那么冤枉。
已经是十月中旬了,天气早已变冷,近来又一场秋雨接着一场秋雨下个不停。展昭披着衣服独自站在雪影居内的窗前看着外面的雨的时候,距离他对江宁婆婆等人说离去之时已经过了三天了。今日按照计划,白家的总管白福就该回陷空岛了。
他其实是不愿意让白福跟着他奔波的,何况他也觉得他自己还没弱到需要人随身照顾的地步。奈何江宁婆婆坚持,他也只好无奈的应下。从陷空岛去常州至少半月,如此算来,要在年底之前回到陷空岛,他能在外的日子也不过一月有余。
“玉堂……”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展昭看见远处江面上有人影幢幢,想着大概是白福到了,于是缓缓扬唇,自语道,“你该知道的吧,其实我是怕见白管家他们的,他们若是恨我还好,毕竟是我害死了你,可他们却待我如此之好,这让我实在是无颜……让我……情何以堪……玉堂,我想你了……”说道最后,展昭仰起了头,闭上了双眼,纤长的手指握在窗棱上,手背上青筋毕露。
“猫儿!”这几天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展昭的白玉堂见着展昭这副模样,立刻心疼的无以复加,却又无计可施。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边唤着他,展昭却什么也感觉不到,心里越发的难过,一双神采飞扬的眸子都黯淡了不少。白玉堂伸出手环住展昭,将他虚抱在自己怀里,头放在他的肩上,说着展昭无法听到的话。
“猫儿,我在。”
“猫儿,你别伤心,我心疼。”
“猫儿,对不起。”
“猫儿,不是你害死我的,猫儿你不要自责。”
一遍又一遍的说着,白玉堂越来越自责。他不知道自己的死会让展昭这么伤心,他当初确实也是存了私心才会坚决去独闯冲霄楼的。他想着,若是他能从冲霄楼出来,他就和展昭表明心意,无论他愿不愿意,他都要死缠烂打到他同意。若是出不来,猫儿不知道他的心意,最多也不过是觉得失去个知己,过个三五年也就没那么伤心了。或许还能和丁三成亲,说不定来年还能抱个大胖小子。无论怎样展昭都会是安然无恙的,可他却从没想过,或是不敢去想,若是展昭并不只是把自己当做知己呢?自己死了,什么也没对他说,他要怎么办?风流天下我一人的白五爷第一次为自己的鲁莽而后悔。
“玉堂,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这几日我总觉得你就在我身边似的。”陷入深深的自我厌弃中的白玉堂突然听见展昭低声的喃语,惊的立刻抬起头去,看见恢复平静面色,甚至眸中还带了浅浅笑意的展昭,惊喜的唤道:“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