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皇后贵为皇后，自然后宫所有妃嫔所生的公主都是她的女儿。
说出这句话，从一个母亲的角度来说，倒也没什么。
可被萧漫漫这么一说，却显得她失仪了，没有将萧帝别的妃子所生的女儿视如己出。
她抬眼看向萧帝，“皇上……”
可萧帝已经冷了脸，别过头去，没有理她。
哪怕今天是她的生辰。
空气中弥漫起淡淡冷凝之气，直到素锦歌舞坊的人出现在正中，这点冷凝才化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歌舞坊的人身上。
太子面色一惊，司徒流更是直接站了起来，惊呼：“是她！”
他们对雨裳印象深刻，哪怕化成灰，都能认出来。
只是，太子的目光深沉，而司徒流看向雨裳的目光，则透着浓浓的恨意。
敖煌闻声，抬眼看过去。
看到雨裳，惊讶得差点站起身来。
很快就反应过来，极为自然地慢慢将原本就坐得直直的背拉得更直了一点，眼底的惊讶却是越发地浓郁了起来。
心，跳得失了速，失速到仿佛静止了，仿佛天地之间在舞的，只此一人。
唇角扬起了一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淡淡笑意。
是了。
这感觉，就是那天夜里看到的碧波池边的舞了。
原来是她……
西皇后一直都放了一分注意力放到敖煌身上，将敖煌的异样收入了眼中。
素锦没有弄错，敖煌对这个女子，当真有些不同。
不过……
她的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复又散开，素锦怎么没说，太子和司徒流也认识这个女子？
她开口问道：“她是谁？”
司徒流刚要开口，被太子用目光制止。
西皇后将目光转到太子身上，“太子，你来说。”
太子将之前在晋王府外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着重在说雨裳如何将真相揭露出来的那一段，又如何悄然隐去。
西皇后的心下，才放宽了些。
萧漫漫闻言，眼睛发亮，“父皇，漫漫喜欢她！”
西皇后扫了一眼萧漫漫，眼中露出满意的笑意。
萧帝点头，“嗯，确实不错。”
西皇后的笑意更深了，“皇上，臣妾也很喜欢这个女子，想收她为义女，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萧帝似乎心情很好，过了一会之后，微微点头，“准。”
太子和司徒流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解之色。
萧漫漫扁了扁嘴，却没有再说什么。
而后，众人的目光，便都回到了舞上。
周围的人，早就已经被这支舞吸引了。
神色极为认真，似在通过他们的每一个动作，体味着什么，各自面上露出喜悦的笑容。
而到后来，情绪陡然一转，大家的情绪，成跟着由喜悦转为了伤感。
一舞终了，竟有人潸然泪下。
就是东西两位皇后，也捏起锦帕拭去泪痕。
司徒流拍案而起，“皇上，两位皇后娘娘，他们竟然在西皇后娘娘的生辰宴上舞这样的舞，合当问罪！”
在这种喜庆的日子里，竟然舞出这样的悲伤的东西来！
司徒流的眼中流露出狠色。
正愁找不到机会来治这个女人的罪，没想到，她自己送上门来了。
素锦歌舞坊的人刚准备退下，便听到司徒流的一声喝，齐齐跪在正中等待发落。
敖煌的目光一直落在雨裳身上，发现，在别人面上都露出慌乱不安的神色的时候，她只是垂着眸子，好像别人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一般，分明，她是里面的核心舞者之一。
东皇后道：“莫急，本宫倒觉得他们舞得极好，该赏。”
萧帝因为感觉到这舞里的悲伤而沉了脸，觉得司徒流的话有理，也正有问罪的打算，听到东皇后的话，疑惑地道：“为何？”
东皇后将在萧帝怀里哭成了泪人的萧漫漫拉回到自己怀里，“皇上，可还记得漫漫的母妃？”
萧帝神色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
萧漫漫抬起巴掌大的脸，用亮晶晶的眼看着东皇后。
她很少听到关于她的母妃的事情，所以，她格外珍惜。
东皇后道：“曾经，我们也是姐妹三人。而现在，漫漫的母妃已故，只余下妾与西皇后姐妹为伴。可回想起来，当年三人真心相处的时间，是最为珍贵的。他们的舞，让妾想起了过去的那些以为被遗忘了的事情。珍贵的姐妹情谊。这是让人能真正开心的。是以，妾以为，她们无过，反而有功。”
西皇后也附和，“正是如此，素锦歌舞坊里的舞，总是让人觉得，不仅仅是一场舞，妾才最为喜欢。”
萧帝神色动容，“两位皇后说得好。既如此，那就赏！”
司徒流眼见着杀雨裳的机会被东皇后给破坏了又无能为力，只得闷闷地坐下。
西皇后又道：“皇上可还同意妾收那位姑娘为义女？妾看她舞的，给我一种漫漫的母妃的感觉。”
萧帝的目光，从雨裳的身上扫过，“朕金口玉言，哪有收回之理？”
西皇后一喜，起身对萧帝福身一礼，“妾谢皇上隆恩！”
素锦歌舞坊的众人心潮起伏。
他们的身上，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总算是明白了，给宫里的贵人献舞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前一瞬，还要将他们都问罪，这一瞬，却又要赏他们。
这份赏赐带给他们的喜悦，远没有捡回一条命让他们觉得开心。
就在他们谢恩要退下的时候，雨裳被留了下来。
众人疑惑，却不敢有什么视线交流，快速地退下。
月情也疑惑，将视线投向雨裳。
雨裳更是不解，给了月情一个茫然的眼神，便跟着传话的太监往前面移了一些距离再跪下。
明明主角有三个，怎么就把她一个人留下来了呢？
司命天君听到了雨裳心里的话，神在在地道：“喜鹊上枝头。芙蓉天姬，好事将临啊！”
雨裳：“……能有什么好事？”
司命天君神在在，“不可说不可说……”
雨裳磨牙，“……那你还说？”
比起司命说半句又咽半句的，雨裳真希望他什么也没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