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素锦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西皇后可喜欢会跳舞的女子了。她会喜欢你的。”
雨裳不知道这话要怎么接下去，便没有接话。
更不明白，素锦这话的意思。
只是在素锦开口说话之后，便觉得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淡淡的哀伤散去了些。
过了好一会，雨裳才道：“素锦姑娘，你其实不仅会歌，也会舞吧？”
素锦的眼皮动了动，却没有睁开眼，也没有回答雨裳的话。
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雨裳的话一般。
可雨裳知道，她听到了。
皇宫，与雨裳所想的，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雕栏玉砌，青砖墙，白玉地，再配上别有深意的画廊……
雨裳的神色淡淡的，不似别人第一次入宫时会露出惊艳之色。
素锦将雨裳的神色收入眼底，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素锦让月情把人带去他们往常更衣休息的地方，却带着雨裳去了西皇后的西凰宫。
……*……
“你来了。”
素锦带着雨裳走入西凰宫的时候，西皇后殿里的人，已经都被打发了出去。
西皇后并没有注意到素锦身后还跟了有人，与素锦打招呼的语气，亲昵得不似一个皇后对一个伶人该有的语气。
雨裳的第一感觉，便是……
西皇后对素锦真好。
素锦在离西皇后还有几步距离的时候，停下步子，向西皇后行礼，“素锦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我们这里来了一个新人，模样生得极好，舞也跳得极好。特地带来向皇后娘娘请安。”
而后，对雨裳道：“雨裳，还不来见过皇后娘娘。”
西皇后并不喜欢被人称之为“西皇后娘娘”，尤其是在私下里。
是以，素锦在“皇后娘娘”四个字上，稍稍咬重了语气，希望雨裳不要去犯西皇后的忌讳。
闻言，西皇后轻闭着的眸子微微睁开，看向雨裳。
雨裳也向西皇后行礼，“民女雨裳，见过皇后娘娘。”
西皇后的目光，在雨裳身上停了片刻，才不紧不慢地道：“雨裳？”
尾音上扬。
雨裳仿若没有听出西皇后语气里的别有他意一般，只是应了声，“是。”
西皇后的目光转向素锦。
素锦在雨裳不曾看到的方向，对西皇后微微摇头。
西皇后微微蹙了蹙眉，而后放开，展露出淡淡的笑意，“既然是素锦带来的人，想必是极好的。”
雨裳听出了这语气里淡淡的疏离，却并不在意。
又听得西皇后道：“你且去殿外候着，本宫与素锦有几句话要说。”
雨裳诧异地看了西皇后一眼。
她贵为皇后，最后那句听似解释的话，并不需要对她说的。
只快速一眼，雨裳便收回了视线，乖巧地退了出去。
她确定，后面发那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而是对素锦说的。
心中存疑，问司命天君，司命天君只给她重复的三个字，“不可说，不可说……”
而殿里的西皇后在雨裳离开之后，神色便变得柔和起来，“素锦，来，到母后身边来坐。”
素锦离西皇后坐得稍近了些，却并没有如西皇后的愿，坐到她身边的位置，“皇后娘娘，素锦可没有这福分，能认娘娘为母。倒是雨裳那姑娘，素锦觉得不错，才带来给皇后娘娘过目。难道，不合皇后娘娘的眼缘？”
西皇后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幽幽地叹出一口气来，“你到底是不肯原谅本宫。让你流落在外，非本宫的本意。你本是萧国最尊贵的长公主。”
素锦很喜欢自己的一双纤长的手指，白皙如玉，指尖微尖，透着一种让人心旷神怡的美感。
此时，她正翻着自己的手指看，“皇后娘娘，真是长公主，那便不尊贵了。”
声音柔柔的，语气平平的，却带着一点点若有若无的自嘲。
西皇后又盯着她，好半天不曾言语，“素锦，本宫知道你喜欢舞，也支持你将歌舞坊经营壮大，本宫许久不曾见你的舞了，可愿意为本宫舞上一曲？”
她妥协了。
没有再就着之前的话题一直说下去。
也没有再自称为素锦的母后。
素锦道：“皇后娘娘忘了，自从流年死后，素锦便再也不舞了。”
西皇后道：“你还在为流年的死而怪本宫。”
素锦神色不动，“皇后娘娘言重了。天下人的生死，都在娘娘的一念之间，素锦哪有资格置喙？”
西皇后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起来。
自从她被封后以来，很少有人还能给她脸色看而不付出代价的。
素锦已经快要激怒她了。
“今天是本宫的生辰，你就不能让本宫过个高高兴兴的生辰？！”语气里，已经染上了薄怒，“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素锦，本宫就算做了再多的事情，也都是为了你好！”
素锦垂眸，恭谨地将手放于双膝上，“是。所以，素锦今日带了歌舞坊的人来为娘娘献歌献舞，恭祝娘娘生辰快乐。”
“我看你是要气死本宫！”西皇后的一掌拍在桌上，可见气得不轻。
素锦一动不动，“素锦不敢。气死了娘娘，谁还会为素锦撑腰呢？到时，这偌大的京城里，谁还会给素锦半分脸面？整个歌舞坊的人，怕都是旁人欺凌的对象了。”
闻言，西皇后的神色才缓和下来，“你毕竟是本宫的亲生女儿，本宫哪能见你被人欺凌？你能这么想，自是最好了。”
西皇后似此时才想到雨裳来，开口问道：“刚才那个人，当真不是芙蓉庄里的雨裳？”
素锦道：“不是。娘娘忘记了？芙蓉庄里的雨裳，可是个傻子呢？”
西皇后端起茶盏，拨弄了一会茶盖，茶水上升起的雾气，将西皇后的神色遮掩了过去，“本宫听说，芙蓉庄的雨裳出了点什么事来着？”
素锦道：“她死了。前些日子，还有人为着为事，闹到了晋王府。”
西皇后抬眼看向素锦，“不……那事是假的，晋王并没有杀她，芙蓉庄的管事，因此也丢了一条胳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