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范婉足够优秀，可在这位赵家大小姐面前，范婉被衬得很一般，她举止言谈得体优雅，神色照顾到围在她四周的所有姑娘，足以用如沐春风来形容。
倒是不知道闺阁里的姑娘们都是这样过活的。
范昀浅笑叹息。
恰在这时，丫头冬霜推了推她，她下意识看了冬霜一眼，冬霜指了指窗口，范昀顺着望去，却见暖厅里头茶水房门口，紫色珠帘边，一个半大的不更事丫头在朝她使眼色。
范昀愣了一下，旋即眉头皱了起来。
那丫头的眼色她看出来了，让她出去。
“小姐…”耳边响起冬霜的声音，
似乎在询问她的意思。
范昀只看了那丫头一眼，垂眸拨弄手上的玉镯，装作若无其事。
冬霜明白了她的意思，遂再也不理会那丫头。
范昀心里纳闷，这可是赵家，谁会找她呢？那丫头面生，看样子不太像在小姐身边伺候的，应该是干粗活的小丫头，也许是受了什么人的指示或嘱托来找她，不管怎么样，范昀不会愚蠢到给自己找麻烦。
可惜，麻烦还是找上了门。
姑娘们都聚在暖厅热闹，这里头也并非没有范昀认识的人，可她只淡定地坐在桌上把玩五子棋。
里头的喧闹似乎都跟她无关似的。
可不一会，一个穿着杏黄色裙袄的姑娘朝她走来。
“哎哟，这不是范昀吗，怎么瞧着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那姑娘手中捏着一块同色绣黄梅的手帕，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走了过来。
这位姑娘声音敞亮，姿态优雅，几乎绝大部分人的视线都投了过来，就连赵家大小姐赵玉臻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范家几位姐妹闻言，都连忙站了起来，
范昀也不卑不亢起身，朝来人淡淡一礼，“李姑娘！”
川蜀分为三州，益州刺史赵家为首，嘉州刺史薛家为次，然后便是合州刺史李家。
而眼前这位比红梅还要俏三分的便是李家大小姐李程程。
刚好，恰恰，李程程是范昀的死对头。
范昀至今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哪里惹了李程程。
李程程很不客气得从下到上审视了范昀一眼，嘴角冷峭道：“难怪我找了一圈你，都没找出来，原来今日打扮这么不起眼，怎么，这不像你的风格啊！”说完还冷哼了一声。
暖厅内气氛立马变得僵硬起来。
赵玉臻和赵玉洁以及范婉连忙走了过来。
“李妹妹，瞧我一时疏忽了，你来了我竟然没看到！”赵玉臻微笑地看着她，神色温和淡雅，那白皙的脸颊仿佛散着一层莹玉的光辉，
赵玉臻身为益州名媛的佼佼者，这话一说出来，脾性骄傲的李程程也不能给她难看。
她视线从范昀身上挪开，朝赵玉臻优雅一礼，“赵姐姐，我倒是一来就看到你，不过大家都围着你跟你说话，我不便打扰便找起了故人！”说完锐利的目光扫向范昀。
赵玉臻也看向范昀，依旧带笑，“原来这位便是范家那位妹妹，闻名不如见面！”她满脸笑容，面若银盆，很难不给人好感。
“赵姑娘好！”范昀屈膝一礼，内心琢磨着这句“闻名不如见面”是什么意思。
赵玉臻对她颔首一笑，“范家妹妹不客气。”也不再多说，只是跟李程程笑道：“好了，你给我家三妹妹瞧瞧她的绣花吧，天天嚷着让找你指点！”
自然是示意李程程走，别找范昀麻烦。今日是她母亲寿辰，万一起了冲突不好看。
整个益州城很少有人不给赵玉臻面子，但李程程是个例外。
李家虽然是益州城三州刺史家实力最弱的一家，可李程程的外祖家乃京城高官，李程程小时候被养在外祖家，经常跟京城闺秀待在一块，眼中不太瞧得起益州这偏狭之地，在益州城，除了詹家和那个小魔头，她从不给人低头。
但赵玉臻这样的人，实在难以让人讨厌，所以李程程还是面带微笑道：“赵姐姐，瞧你，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惹是生非的么？你放心，我不过想跟范昀下下五子棋罢了，至于玉洁妹妹的绣品，随时可看！”
赵玉臻听了这话，丝毫没有生气，依旧笑容不改，“那好吧，你先玩几局，乏了过来寻我！”
说完她对赵玉洁吩咐道：“三妹妹，你在这边照顾着，我去看看宴席准备怎么样！”
赵玉洁对赵玉臻几乎言听计从，连忙应了下来。
范婉看了一眼赵玉臻离开的背影，又瞅了一眼赵玉洁，内心微微一笑。
这边李程程再无顾忌，冷傲地觑着范昀道：“怎么，既然对五子棋感兴趣，要不要跟我下一局？”
范昀虽然不惹事，但也不怕事，看出李程程今日为难自己的心思，她连赵玉臻的面子都可以驳，可见今日是不想放过她，那么，只能摆阵迎敌。
“恭敬不如从命。”范昀已经先坐了下来。
李程程弯嘴一笑，大方坐了下来。
原本坐在李程程身边那个位置的范柔连忙让开，范婉坐了上去，而赵玉洁则坐在了范昀身边。
赵玉洁不傻，她大姐姐将她留下来，是让她看场子的，可不能让范昀和李程程这两个火药罐子呛起来，她担忧地看了一眼范婉，范婉微不可见的点了头，是承诺会帮她的意思，赵玉洁心里稍稍松口气，万一出了差错，她可是要挨骂的。
李程程和范昀已经开始下棋。
范桐注意到这边剑拔弩张的气势，也忍不住担忧地回来了，她跟范婉交会了个眼神，来到范昀身后低声交待道：“你要清楚这是赵家，可千万别惹事，祖母的性子你知道的！”
警告完，范桐挨着赵玉洁坐在了范昀这一边。
好一些爱热闹的姑娘聚了过来，自然也有些姑娘不屑于这种把戏，自顾自的玩，暖厅又恢复了和谐热闹的气氛。
范昀捏着棋子闲适地看着对面的李程程。
她在犹豫，要不要给李程程一点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