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刘蕾冷眼看着他这番指控，“这就是你要说的？我告诉你，我和张丹青就是出去跳舞了，我们正大光明的，不怕人说，不怕人看。我们是同学，跳个舞怎么了？我没出轨，他也没偷你老婆，你要当活王八你自己去当，别往我身上牵扯!”
转身对张丹青说：“你搬走吧。要是以前我肯定不会说这个。如今你有钱了，买个房子也不在话下，就别在这儿沾包了。我都想自己在一边儿清清静静的过日子呢。这无缘无故的被人泼一身脏水，图的是啥。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拉着你去玩，你也不会卷进来。对不起，回头我给你赔礼。今天你先回去吧，别管了。”张丹青看了看孙平，孙平“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那我先走了，你们都冷静冷静。”
正赶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整个家属楼都知道孙平家打架了。张丹青下楼时，有几个楼里的住户躲避不及，朝他尴尬的笑笑。张丹青面无表情的径直经过他们身边，向外走去。
第二天农学院的教职工就此事议论不休。当初的两派就事态发展表示了关注，并分别站出来支持己方的观点，驳斥对方。这次支持孙平的一派占了上风，毕竟刘蕾和张丹青经常去舞厅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说他不该破坏孙平家庭的占了大多数。也有人说刘蕾不安分，不该去舞厅跳舞，那张纸醉金迷的地方最是容易腐蚀一个人的心志，女人被物质诱惑堕落起来很快的。少数支持刘蕾的一方极力证明刘蕾大方爽朗，绝不会做这种丧德败行的事。
不管外面的人如何议论，张丹青第二天就搬走了，不知道搬去哪里。刘蕾也不问，当天晚上她就睡在张丹青之前养伤住的房间，一晚无眠后，她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搬进来，把房间的锁给换了。
之前她流产之后不时没想过和孙平分开，可是毕竟多年夫妻感情，彼此已经成为一体，不是一时能割舍的。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张丹青又经常劝她珍惜感情，想到张丹青离婚后的反思和失落，她本来已经有了回转的意思。可经孙平这样一闹，她的心口最后一点热乎气也被冷风吹跑了。她是个大咧咧的人，可不代表她的心就不敏感。相反，她对感情敏感之极，也就最容易被感情所伤害。以前孙平和她吵架的话，她会生气、伤心，可现在她觉得这再也不会影响到自己了。她已经不在乎了，所以这些就不会伤害到她。
孙平那里冲动过后很是后悔，他这辈子都没动过刘蕾一根手指，这次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当时有鬼拉着他的手似得。等发现巴掌落在刘蕾脸上的时候，一切都晚了。他知道，他完蛋了。刘蕾不是个肯让人的，如果是以前，他敢打刘蕾，刘蕾肯定气疯了，非扑上来把他抓个满脸花，还得要委屈的哭上半天。而那天刘蕾那平静的样子太不正常，不但不哭也不怒，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越是这样，他就越害怕。
刘蕾平时好说话，但是一旦执拗起来，非常决绝。这次他彻底把她给伤了，她如果决绝起来断不会回头了。她是个对自己狠得下心的人，一旦决定舍弃即使自己会鲜血淋漓也会挥剑斩断一切过往。她的平静，只是因为她已经有了决定，而这个决定绝不是他所希望的那样。
接下来的日子，孙平就像个等待审批的囚徒，不敢面对结果，只是掩耳盗铃的逃避。
连着几天他都很晚才回家，刘蕾把东西搬到那屋去，说实话他心里松了口气。她没有决绝的提出分开，说明她对他还是有感情的。想起这个，他又燃起一丝希望。不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夫妻之间哪有不闹矛盾的，过一段时间伤痛淡去，他诚恳的道歉，保证以后好好的对待刘蕾，用实际行动感动她，时间一长，刘蕾说不定会原谅他的。毕竟夫妻多年，彼此一体，要想分割开来，两个人都要感受切肤之痛，这是谁都不愿意面对的。
想了几天，这天他终于早早回家，买了刘蕾爱吃的菜回家做饭，准备好好和刘蕾道个歉。谁知刘蕾进门一眼都不看他，对他的说的话也充耳不闻，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他在外面等她出来吃饭，等到饭菜都凉了，敲了几次门，刘蕾都没出来。孙平恼羞起来，把饭吃了，剩下的都倒进了垃圾桶。心里堵得难受，却不敢说出来，“你不就是仗着我舍不得你吗？我倒要看看你要闹成啥样。”
看刘蕾始终不出来，又怕她不吃饭会把胃饿坏，一边在客厅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一边骂自己贱骨头。听到刘蕾房门打开的声音，孙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打开电视，耳朵却跟过去听着刘蕾那边的动静。刘蕾烧了开水泡了包方便面当晚饭，就着榨菜吃了，洗了碗，转身进屋，再没出来。孙平不禁泄了气。
晚上睡觉，孙平觉得分外冷清。刘蕾睡觉不老实，经常把他挤到床边上去。以前出门几天还觉得一个人睡一张床宽绰的很，不必担心会被挤的掉下去。如今躺在大床上，却觉得太过空旷，冷气不断从各个角落钻进来，怎么睡都不舒服。半夜爬起来抽烟，如今再怎么抽也没人念叨了，反而抽了两根就掐灭了，拉开窗帘，望着夜空发呆。
想着睡在另一房间的刘蕾如今不知道睡没睡着，他是没勇气去找刘蕾的。从刘蕾这次流产，他们再没有过夫妻生活。刘蕾即使和他睡在一张床上也是冷淡的很，他可做不出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的事，哪怕是向自己的老婆求欢；尤其是心里可能有了别人的老婆。刘蕾从前天天煎药吃，拉着他做那事更多是为了要个孩子。流产之后，她要孩子的心淡了，对夫妻生活就没了兴趣。孙平是个正常男人，几次示意却都被刘蕾无视了，他体谅她的心情不好，也就忍了，没想到如今刘蕾干脆跟他分房了。
孙平想把刘蕾哄回来，可他不能在这时候上赶着去求她，他要让她知道他也是硬气着咧。你不稀罕我，我就那么稀罕你么！以前都是太惯着刘蕾了，把她惯出毛病来了。
接下来两个人彻底开启了冷战。下班回家，各做各的饭，各洗各的衣裳，刘蕾看电视的话，孙平就呆着屋里，等刘蕾回了屋，他才出来看会儿体育和新闻。
张丹青从搬走以后，没再给刘蕾送舞票。这个星期六，刘蕾给他打电话，让他来农学院和他一起去舞会。张丹青在电话里说他今天晚上有应酬，没时间，让刘蕾找孙平陪她去。刘蕾沉默了一会儿。“张丹青，你可真够有出息的！你越不敢露面，就越让人觉得你做了亏心事，要不干嘛这么躲躲藏藏的？你是拿腿儿一走，没事儿了，我可跑不了，你就好意思让我去给你顶雷？”张丹青只好答应了，又连连道歉，刘蕾这才放过他。
晚上张丹青开着一辆刚买的二手车来参加舞会，刚在楼下放下车，就遇见了张老师。“哎呀，这不是丹青嘛，最近发财了啊，车都开上了。真成了大款了。孙平跟你做同学也真跟着沾光，好东西没少给往家里送吧。”
张丹青非常不喜欢张老师，但是面上还是笑着敷衍道：“张老师说笑了。这车客户开过几年的，客户买了新车的，把这车给了我，没多少钱。我算哪号大款哪，就混个吃喝，有今天没明日的，哪里比得上你们国家财政开支的，旱涝保丰收。”
“我从来省城就多亏了孙平两口子照顾，现在我的情况好一点了，平时也就给他们送个水果啥的，跟他们对我的帮助比起来算不了什么。”刘蕾打扮好了，到楼下扔垃圾，见张丹青和张老师说话，便站住脚，“张老师，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啊。没去打牌？”张老师见是刘蕾，说了几句话，急忙溜了。张丹青好奇问道：“这张老师好像很怕你呀，有什么事吗？”“那天他和黄老师在说你和我的闲话，让我听见了，我当即上去给了他两耳刮子。”犹是以张丹青的苦闷心情，也不禁笑了起来，“你还是那么一点就着的性子，不过这种人就得给他点颜色看看才行。他那张嘴实在是欠抽。”
两人上了楼，孙平被同事邀请了去打牌，他也有躲着张丹青的意思：那天他把张丹青撵走，并且说不让张丹青上门，过后想想也是过分了些。如今见面太尴尬，不如躲着点。张丹青知道了刘蕾和孙平这几天是怎样相处的，不禁自责道：“都是我的过。要不是我，你和孙平不会闹这么僵。”刘蕾撇了一下嘴，“你有什么过？我们光明正大，问心无愧，是他的心脏咧。我自问我对得起人，你也没有对不起他的对方，是他干的事不地道。这样的话别再说了，我不爱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