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喜欢你毛茸茸的》 22.22

    符沧澜笑嘻嘻地被踹出了厨房，脸上仍挂着被辣椒辣出来的眼泪，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心情十分愉悦，走过客厅时还纡尊降贵地冲一脸惊讶的小桑和覃情打了声招呼。

    “他是谁？”小桑皱着眉头看着符沧澜老神在在地走进了洗手间。

    覃情挠了挠头，说：“穹哥的朋友吧。”

    小桑听到这称呼愣了一愣，笑道：“你和他们相处的不错？”

    覃情点头道：“穹哥人挺好的，小狐仙先生也很可爱。”

    小桑莫名其妙道：“什么小狐仙先生？”

    覃情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忙扯开话题，说：“你工作怎么样啦？展眉呢？我很久没看见她了。”

    “我工作很好，你不用担心。”小桑神色有些不自在地略过他后面的那个问题，又说了些其他的事。

    符沧澜用清水冲了半天眼睛才总算把眼泪止住，顶着一脸水从洗手间出来，瞥了覃情一眼，唇角似笑非笑地勾着。

    小桑见他出来，越发不自在起来，起身说：“我先走了。”

    符沧澜却道：“你和鸣鹿是什么关系？”

    小桑的动作顿了顿，符沧澜身上散发着一股巨大的压迫感，她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惴惴不安地答道：“她、她是我老板。”

    “哦。”符沧澜笑道，“那替我和她打声招呼，就说，老朋友符沧澜会择日登门拜访。”

    小桑点点头，拎上自己的包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走了。

    符沧澜摸了摸下巴，转头问覃情：“我看起来很可怕吗？”

    覃情摇摇头。

    符沧澜苦恼道：“那为什么她看起来这么怕我？”

    覃情忙解释道：“小桑她只是有点怕生。”

    “哎，我还没来得及谢谢她呢……”符沧澜假模假式地叹了口气，又俯下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覃情，“她是你的小女朋友？”

    “她是我妹妹。”覃情忍不住往后缩了缩，符沧澜身上的气息同样令他感到不安。

    “你……”符沧澜脸上挂着自以为和善的微笑，一手撑着沙发背，一手点了点覃情的脸颊，说，“挺可爱的。”

    这副情景在他人看来便显得有些暧昧。

    好巧不巧这一幕正好落在了刚从厨房里出来的于藏穹的眼睛里。

    于藏穹冷笑一声，目不斜视地走过。

    覃情磕磕巴巴道：“……穹哥好像不太高兴。”

    “哎呀，这可不好办，”符沧澜笑眯眯地直起身，不慌不忙道，“这是吃醋了。”

    覃情：“……”

    嘴上虽是那么说，符沧澜却仿佛十分愉悦，慢悠悠地跟着于藏穹走到于雪涔的房间门口，却瞧见于藏穹一脸愠怒地拎着一只白毛狐狸。

    于雪涔一觉睡得人事不知，被于藏穹从睡梦中拎起来也没醒，尾巴无意识地甩了甩。

    于藏穹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道：“真是出息了！一眼没顾上都钻人怀里去了！”

    陆梧躺在一堆毛绒玩具里，他是个瞎子，一直闭着眼睛，他不发出动静旁人也分不出他究竟醒着还是睡着，于藏穹一边对于雪涔是恨铁不成钢，一边恨不得把陆梧大卸八块。

    符沧澜抱着胳膊倚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提醒说：“这人身上有功德的，你可不能对他下手，小心挨雷劈。”

    “修功德怎么了？”于藏穹冷冰冰地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功德修得再深厚，也是个心脏的，骗了别人东西修来的功德，算什么功德。”

    “你怎么就知道他是骗来的了？”符沧澜觉得好笑，“就不能是你那好叔叔和人相好，偏偏这是个凡人活不长的，他舍不得情郎早死便分他一半元魂？”

    于藏穹冷笑道：“你又知道了？”

    “唉。”符沧澜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于藏穹把还在熟睡的于雪涔夹在腋下，又去玩具堆里找他的衣服：于雪涔最近总是一言不合就化成狐身到处跑，等变回人形就光溜溜的，一点儿也不知道害羞，他自己不在乎，于藏穹却不能视而不见，只得跟个老妈子似的忙前忙后替他顾着。

    符沧澜看着心里酸溜溜的，忍不住道：“你为他这么操心干什么？他不是小孩儿，怎么说也活了上千年了，又不是离了你他就活不了。”

    于藏穹只回了四个字：“关你屁事。”

    符沧澜唯有苦笑。

    于藏穹一手衣服，一边胳膊夹着于雪涔，看也不看符沧澜一眼就绕过他出了门。

    符沧澜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真生气了？”

    他估摸着现在于藏穹不乐意看见他，也就没跟过去讨嫌，仍倚在门口，道：“阁下该醒了吧？”

    玩具堆里的陆梧动了动，捂着脑袋坐起身，沉声道：“你是谁？”

    符沧澜抱着胳膊笑了笑，低声道：“帮你赎罪的人。”

    饭厅里于雪涔终于醒了，软绵绵地趴在餐桌上打哈欠。

    餐桌另一端覃情正眼睛发亮地看着他。

    于藏穹心情不佳，对着覃情也没什么好脸色，便又把餐桌上的于雪涔抱下来搂在怀里，餐桌隔绝了视线，覃情看不到毛茸茸的小狐狸，脸上便露出失望的神色来，他是依靠奚香存在的鬼魂，不需要进食，也似乎全然忘了人要吃饭这回事，看不到于雪涔便垂头丧气地回去打游戏了。

    于雪涔刚醒，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却仍能感觉到于藏穹心情不好，也就没闹腾，安安静静地任由他搂着。

    餐桌上摆着熬得浓香扑鼻的鸡汤和细面，于藏穹却没心情吃了，他心里烦躁，说不清楚为什么，他以为自己烦躁的根源是不让他省心的于雪涔，可他看着自己怀里搂着的跟团棉花似的于雪涔，又觉得自己对他是没有丝毫怨怼的。

    不是于雪涔那便只有符沧澜了。

    可于藏穹向来觉得自己是不会将符沧澜放在心上的，更谈不上为了符沧澜烦恼——然而眼下自己又似乎确实是为符沧澜乱了心绪。

    这可不太妙。

    “呸。”于藏穹在心里默念了三遍：我是直的，我是直的，我是直的。

    然后放开于雪涔，给自己和于雪涔盛了鸡汤，又指指一边椅子上放着的衣裤说：“穿衣服吃饭。”

    于雪涔乖乖照做。

    于藏穹又说：“以后得养成习惯，不要老是变成狐狸到处跑，咱们既然在人的社会生活就得把自己过得像个人，你这样在家里也就算了，在外面也这样，万一在人前暴露了可怎么办。”

    于雪涔穿好衣服，端过自己的那碗汤喝了一口，皱着眉头说：“咸了。”

    于藏穹漫不经心道：“下次做成甜的。”

    于雪涔见他心不在焉的，便也没再说什么，汤做咸了便用来拌细面吃。

    于藏穹心里藏着事有些食不知味，吃两口便放下了，说：“小叔叔，过几天我放假了，我们去找个人。”

    于雪涔说：“什么人？”

    “故人吧。”于藏穹叹了口气，“事情拖得太久了，虽然我们有很多时间，但是最近外面不太平，拖久了总不是好事，得尽快找到重开妖脉的办法。”

    于雪涔想了想，问：“朱天子？你先前说桃都山故人只余下朱天子一人了。”

    于藏穹却笑了笑，没再答话。

    于雪涔心念一动，直觉于藏穹在他提到朱天子这个人的时候有些不高兴，就连那笑也显得有些阴郁。

    昔年朱天子住在桃都山那棵盘屈三千里的大桃树上，和他们一窝狐狸相伴做了千百年的邻居，又和他的兄长于霁交好。如今桃都山不存，旧人皆已亡故，按理来说对于唯一仅存的故人即便没剩多少旧情，也不应该是于藏穹这个态度，仿佛带着仇怨一般。

    也不知道自己不在的那些年里究竟发生过什么，先前于雪涔一直只当事情过去了便过去了，毕竟人都不在了再要追究往事反而徒增伤感，逝者已矣，生者再要如何也无济于事，也就是这时察觉于藏穹态度有异常，才动了想问个究竟的心思，不等他开口，于藏穹又说：“你现在好得差不多了，至于元魂拿不拿得回来以后再说吧，吃完饭赶紧把人弄回去，你把一个瞎子掳走了他家里人真要报警很难办的，我看他这辈子来路也不简单。”

    于雪涔也知道自己一时冲动惹了祸，只能老实点头答应。

    于藏穹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他跑不了的，先把人弄回去，你要是还放不下，以后再跟他算总账也不迟。”

    “晚了。”符沧澜却也到了饭厅里，也不知道他听见了多少，拉开餐桌旁的一把椅子坐下，一脸无奈地看着于藏穹。

    于藏穹只当眼前没有符沧澜这个人，埋头吃面条。

    符沧澜却说：“出了点小问题。”

    于雪涔道：“怎么了？”

    于藏穹给他碗里夹了只鸡腿，说：“别搭理他。”

    符沧澜又笑起来，道：“小心眼。”

    小心眼的于藏穹又重重地哼了一声，像只气鼓鼓的河豚。

    “说正经的。”符沧澜在一旁坐直了，摆出一副认真说事的架势，清了清嗓子说，“你这几天出门小心一些。”

    于藏穹翻了个白眼，瓮声瓮气道：“谢谢，不劳您费心，我可不比你，仇家多得能从俄罗斯排着队过来谋杀你，我一向安分守己，很安全。”

    符沧澜摸了摸鼻子，神情有些尴尬：“嗳，不是这事……我是说，你先前下手太重了，出门时最好提防点，要是天气不好就少出门，尤其雷雨天的时候……”

    于藏穹放下筷子，面无表情道：“你到底想说啥？”

    符沧澜苦笑：“我之前说那人身上有功德让你别对他下手，否则要挨雷劈，不过显然这话我说的太迟，你已经下手了。”

    于藏穹依旧面无表情：“所以呢？”

    “你把人脑子砸出问题来了。”符沧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一脸无奈，“穹穹，他毕竟只是个凡人，正常人谁的脑壳挨了你那一下都……唉，你好像把人砸出毛病了，他现在醒了，但是似乎有点神经错乱，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于藏穹：“……”

    于雪涔听得十分糊涂：“陆梧？究竟发生何事？”

    符沧澜说：“简单来讲就是失忆了。”

    于藏穹：“……”

    于雪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