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那年开始,每个新年她都只有一个愿望,她希望可以长长久久的守着温居安,更希望有一天可以嫁给温居安。
别人都说新年新气象,她就天真地以为在新年来临的那一秒许下心愿,她的愿望就一定能实现。所以年复一年,她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守到深夜。虽然至今,她的心愿仍没有一丁点儿成为现实的苗头,但总归是她的一个寄托,叫她舍不得丢开手。
温居安不知道她的这点小心思,总以为她贪玩就劝她早点休息,所以她就躲在卧室里悄悄地等着,等零点来的那一刻,她就急急忙忙推开窗,对着茫茫夜色许愿。
可这么多年了,她的愿望一直是她一个人的心愿,她心心念念的事始终没能成为现实。她总安慰自己,许是她许愿的时候杂念太多,心不诚,所以老天不愿意帮她。于是她许愿的时间一年比一年长,渐渐地,她开始不大相信“新年新气象”这句老话。
她越来越觉得“新年新气象”这句话是一个成年人用来哄骗另一个成年的假话,就像父母总会哄自己的孩子圣诞老人会来送礼物,最终目的都只是为了让听者心里有那么一刻的欢愉。二者之间唯一的区别只在于一个是成人世界的童话,而另一个是属于孩子们的童话。
除夕夜那天,烟火染红了半边天。明明是沉寂的深夜,烟火却轻而易举的打破了夜的宁静,驱逐了黑暗。
那天晚上柳如婉告诉肖念她已经开始帮肖念物色房子,她向肖念下了最后通牒,她告诉肖念,毕业之后肖念必须搬离温居安的房子。
肖念面无表情地看着柳如婉,不言不语。
她想着世界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柳如婉是她母亲,为什么偏偏她曾经在这个人肚子里住十个月,为什么偏偏又是因为柳如婉,她才有机会遇见温居安。
柳如婉被肖念无动于衷的样子激怒。
她嚷嚷道:“我不欠你什么,该做的我都做了。”
肖念扭头看了看窗外,她和柳如婉究竟谁欠了谁,怎么能算得清。
肖念默不作声的样子,反倒使柳如婉平白生出许多不安。柳如婉缓和语气道:“上一次我听温芷兰说你有喜欢的人……女孩子的青春很短,总共就只有那么几年……早点做打算对你比较好。”
肖念讪笑道:“过了这么年,忽然想关心我?不用了,就算你不觉得别扭,我都觉得反胃。 ”
柳如婉怔了半晌,说不上一句话。末了,柳如婉冷着脸说道:“毕业之后搬出去。”
柳如婉连看都不愿意再看她一眼。
今年她不想许愿了,不想再傻傻的守到凌晨。
肖念早早地关了灯,躺在床上休息。可大约是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了在这一天守到凌晨,所以翻来覆去,她折腾了足足两个小时仍是没睡着。
到底她还是守到了凌晨。
肖念看着时钟呆了许久,她心一横,下了床。肖念猛地推开窗户,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窗外的冷空气猛地扑向她,激出了她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这一次,她还是没有忍住。
肖念一边瞧不起自己,一边又难以压抑在她内心深处翻腾的那点渺小的希望。她明知这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却仍是铁了心一头要扑进去。
她这一辈子,大概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