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一艘小船接西宁侯夫人和世子,玉儿,着你的两个大丫头带上婆子接西宁侯夫人和世子,令二管家带上船接行李”。
莫言依言行事,并让二等的丫头浣秋等人去准备点心茶水,等着招待客人。并为林海准备了一份表礼,好送于世子。不能让人说林府不知道礼数。
要说这两家凑在一起还真有些尴尬,古有明训,男女授受不亲。但旅途之中,为之奈何。此处正好是荒郊野外,若是林海没有遇到还好,遇上了却不伸手,万一遇上劫匪水寇什么的,林海是妥妥的倒霉。那时候,可就没人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反倒要说林海心性凉薄,同朝为官都不知道拉上一把。
再说,西宁侯府怎么说都是皇亲国戚,要是被他们记恨上了,林海照样没有好日子过。船上就那么点地方,互相见礼后,为了避嫌,莫言接待了西宁侯夫人,林海招呼着西宁侯世子,各自回船舱说话。
对于林家,西宁侯夫人还是知道的。同属江南为官,西宁侯夫人从自己父亲那里,可没少听说林海的事。一番接触下来,西宁候夫人很是喜欢莫言,这完全不像是一个失了母亲教养的孩子,规矩礼仪分毫不缺,言谈举止有礼有度。不说是一般人家,就是一些名门望族,相比起来也分毫不差。
虽然她也知道,莫言身边有从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但心性谈吐,才华气度这些却是教不了的,可见林家不愧是百年大族,后人的气度风华都刻到了骨子里。
船到德州府时,天色已晚。林海惦记着答应莫言的事,宣布在德州停留一天,补充一下物资。第二天吃过早膳后,问明西宁侯夫人,就带了莫言和世子上了岸。西宁侯夫人留守。莫言留下了嫣然给夫人使唤。只带了青衣和四个丫头上岸。林海带了两个长随,世子带了四个贴身服侍的小厮。一路上慢慢欣赏着不同于江南的风土人情,或者购买一些当地的土特产。中午就在一家酒楼用膳,吃的也是富有德州特色的菜式。
一顿饭,莫言和世子倒是吃的欢快,唯林海不太适应这些重口味的菜色,浅尝即止。他倒是很喜欢莫言现在的胃口。暗暗决定,以后府里当有几个北方的厨子。
在酒楼消磨了一个时辰,连吃饭带休息。往回走的时候,远远就听到前方有争吵声,走到近处一看,莫言都有抚额长叹的想法了,心塞的不行。怎么古代到哪里都有这样的戏码?不遇到不行吗?真心不想看。
林海看了一眼,低头去看两个孩子,见自家女儿一脸的唾弃,世子却是一脸的好奇,这让一心想教导女儿的林海一下子没了精神,显然,看女儿的表情就知道,女儿已经知道内幕了。
但想到世子,还是说道:“前面那是卖身葬父的,可怜她一片孝心,不如我们过去,看看能不能帮到她”。罢了,就当是日行一善吧,相逢即是有缘,他也不愿看到世子以后为人所骗。
莫言很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不怪她忍不住,实在是······。若是林海看不出这里面的猫腻,她莫言的名字倒过来写。
不远不近的地方,林海停了下来。这样的距离,既能看清所有的事,又不至于被牵累。看着不情不愿的女儿,再看眼好奇的世子,林海而不住感叹,还是自己女儿聪明,一眼就看穿了这个骗局。
不过,他很好奇,女儿到底是从哪些方面看破的。再者,也很好奇,明明比女儿还要大些的世子,怎会如此的单纯,连这个都不知道。难道他的家人就没有告诉过他什么是仙人跳。
他还真猜对了,世子是西宁侯府唯一的孩子,西宁侯又经常不在家,难免娇惯一些。七岁之前,都是养在家里习文练武,不肯让他出门冒险。七岁以后,又随母亲去了外祖家,一直住到回京。这些年来,就没有单独出过门。就算出门,也是前呼后拥,出门走亲,他哪里知道市井中的道道。
“玉儿,你想帮她吗”?
“不想”。莫言肯定地回答
“为什么,你不觉得他很可怜吗”?林海继续诱拐。连世子都好奇地转过头来看她。
他都想伸手了,为什么林家的小妹妹不但一脸嫌弃,还这样冷硬的心肠。难道说,林家小妹妹并不想外表那样美好。不由自主地,他心中对莫言有了恶感。想着,以后,还是远离林家女好了。
莫言颦眉看了眼林海,有心不说,但看到世子的眼神,还是勉强说道:“很明显这是一个骗局,我为什么要上当。有那些银钱,还不如捐给贫户呢。那样最起码,还能换来一个好人的名号。给了她······”,莫言冷哼一声“当面,她会千恩万谢,背过身去,不过是笑你是个傻子罢了”。
“怎么会······”。世子惊呼一声,不信莫言所说的,只当是她不舍得钱财。
“玉儿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呢”?林海继续追问。
“爹爹拿女儿真当傻子呢,女儿可不信爹爹没看出来。不过既然爹爹想听,那女儿就说给爹爹······”。
莫言指着旁边用白布盖着的尸体说道:“先不说那具尸体是真是假,就说卖身的女子,十五六的年纪,皮肤白嫩,玉指纤纤,可像是做粗活的人吗?这岂不是与她说家乡遭灾,投亲不遇有背。且不说今春并没有受灾的地方,去年倒有,但离现在已经半年有余,没有银钱,她是如何保养的这样精致的。第二个疑点,看她跪在那里,姿势挺拔,哪里有她自述的山村小户人家的卑微懦弱之态。再看她双目流泪,楚楚可怜。但看那泪水,可曾花了脸上的妆容。其三,既然连葬父的钱都没有,为何还有钱买脂粉。其四,看那尸体上的白布,分明是很好的棉布,这可是贫苦人家能用的起的。其五,一口薄棺只要一两银子,她头上的银簪,手上的银镯,加起来可不止十两银子。没钱葬父,却有钱买首饰。再者,一个上好的丫头,也不过三五两银子,可她开口就是五十两,她当她自个是什么。这一切,骗骗那些富家公子还好,哼哼······”。
一番话说下来,让林海欣慰地大笑。他的女儿,真是绝顶聪慧。眼力和分析能力都是一流,他可不会再为女儿担心了。反观世子,已经是瞠目结舌,喃喃地说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看书,管家,世情······如此而已”。莫言一仰头,傲娇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