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鸣,正好我有空,我可以教思齐读书。”
王贤之的话对谢思齐来说,犹如砸下一记重棒。
王凤鸣兴奋得跳起来:“好哇,思齐,我堂哥的才气在京城里可有名了,他要是去参加科考,点状元都绰绰有余呢。”
谢思齐快哭了:“王公子这么有才,教我岂不是太浪费?小的还是另找先生好了。”
愁肠百结的谢思齐不知道,自己此刻一副拼命拒绝的样子,大大地惹恼了王贤之。
从来都是别人上杆子求他,只有他王贤之拒绝别人的时候,何尝遇见过被人嫌弃?
哼,这个谢小哥不就是一脸嫌弃的样子么。
他偏要教,不把这谢小哥收拾的服服帖帖,他王字倒过来写!
王贤之皮笑肉不笑看着谢思齐,念书一般喊她的名字:“思齐,你以后要跟着同知大人身边做事,读书写字的事不能拖,我要是教不了,再另找先生也不迟。”
王鸢鸣笑道:“贤之,那就辛苦你了。”
“思齐,那就这么说定了,”王鸢鸣看向谢思齐:“等谢道长过来,我会请谢道长应允的。”
谢思齐眼前飞过一群乌鸦,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比当年在杭州城外逃难还要让她慌张。
明六带着谢康走进书房,谢思齐赶紧上前挽住谢康的胳膊,乘机站到了爷爷的身后,鸵鸟般躲开了王贤之的视线,这才感觉踏实许多。
王贤之的眼光随着谢思齐而游走,看到思齐这么怕他,让他心情大好。
谢思齐躲在爷爷身后,暗暗的把拳头捏了又捏,却又无可奈何。
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很快都被台城县的案子吸引过去。
王鸢鸣简单的说了一下这两天的追捕情况。
顺着暗道追踪,出口是一间小小的民宅后院的厨房灶口,家里并无其他人,只有一个聋哑的老头子看家。
张家的财物经过清点,列了一溜长长的失物单子。
目前台城县尉正带着人,在全力追查失物的踪迹,一边搜寻贼人的去向。
王鸢鸣问谢康:“请问,谢道长,您是如何看出来房间里的暗道?”
在台城县衙门内,那些衙役们都在说,是谢道长画了符驱了邪气,才能发现那条暗道。要不然,他们去搜了好几回,怎么就没发现呢!
而且,邪气就附在邵氏的身上,要不然,怎么谁也没听说过张百万好男色呢!
台城县县令杨大人严令众人,不得将谢道长的事,泄露半点消息出去,衙门里的公案能有进展,靠的是诸位大人英明的指挥,还有众衙役的合力追捕。
可是,张家大院里,人多嘴杂,早就有人将暗道的事,丢失财务的事,佐以各种想象,添油加醋的传了出去。
王鸢鸣急了,怕惊动贼人躲起来,更加不好捉拿归案,这就又回来找谢康来了。
他心里明镜一样,什么邪气不邪气的,他当初去张百万家,亲自翻检过的。那个暗道口做的十分巧妙,估计是贼人近来又回去张家偷运财物,有些大意,才留下了痕迹。
谢康指指天又指指地,意思是,杀人越货,不走明路就走暗道。
接着,全部人就把眼光都放在了谢思齐身上。
谢思齐无奈,再紧张也得走出来说话。
王贤之一直盯着她,她手脚都快没地方放了。
谢思齐张了几次嘴,好不容易说出一句话:“王大人,我给您画一下吧。”她说不出来就写吧,总不能爷孙俩都比划。
在书案上铺好纸张,谢思齐拿着毛笔,画了幅简图。
寥寥数笔,就把张家大院的围墙、院内房屋的分布、暗道的走向,清清楚楚的画了出来。
看得所有人眼睛为之一亮,全都围拢到书案前。
王鸢鸣更是大为震惊,他只说了暗道的出口处是什么地方,谢思齐竟然把暗道的走向和出口位置都标了出来。
谢道长太神奇了,谢小哥太厉害了,他就知道回来找谢道长太正确了!
谢思齐低头盯着图纸,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图纸上。
她在图纸旁边的空白处,提笔写了一个“瑩”字,写了个“萬”字。
这才解释说:“王大人,我爷爷刚才说,贼人偷东西,要么翻墙过院,要么就要里应外合。人有外心,家里必有暗道。”
王鸢鸣又问道:“那这条暗道,谢道长又是如何知道在哪里出口的?”
谢康知道孙女写的两个字是给他过关的,就伸手去在字上画圈。
谢思齐等爷爷画完收手,继续解释:“王大人您看,‘瑩’字为火字头,值钱的宝物都是从暗道运出去的,既然暗道的出口是厨房的灶口,那么,肯定还有另外一个出口,也是煮食有火的地方,却不在城里,这个就需要再去暗道里找一找岔道口了。”
王鸢鸣一挑眉头:“不在城里,在什么方向?”
谢思齐不自觉的伸手抓脑门,这本是她的习惯性动作。
今天一抓之下,碰到擦了两天膏药才消掉淤青的地方,忍不住轻嘶了一口气。
她忍不住朝王贤之站的方向,狠狠的撇了一眼。
王贤之亲眼看着谢思齐画了简图,说起话来也头头是道,不由得对谢思齐刮目相看。
谢小哥做为谢道长的代言人,这口齿够清晰,想要跟在鸢鸣身边做事,的确需要有这个能力。
他一错不错的盯着谢思齐,自然也就没错过谢思齐的小动作,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看来,他除了教谢小哥读书写字,骑射兵器也要选一两样来教一教,才能在杭州府衙里站得住脚。
谢思齐抿了一下嘴唇,才说:“跟这个民宅小院相反的另一个方向,这个小院是在张百万家的东南,另外一个暗道出口,就是在西南,树林子附近。”
看了谢康一眼,问:“爷爷,是这样吗?”
谢康伸出大拇指,心里给孙女点了三百二十个赞。
孙女太棒了,再给助攻一下。
谢康又指着张百万家库房丢失布匹财物的地方,重重点了点。
谢思齐又道:“张财主家丢失的那些狐皮大氅,去当铺里查一查,再看看最近有没有新开的布店,查访一下就知道。”
贼人总是为了财物而来,喂得就是求财。时间一长,无论怎样的小心提防,总会有蛛丝马迹可循。
一番分析下来,王鸢鸣心里对此案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更加清晰明了,心里十分的高兴。
王鸢鸣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可能还有要请教谢康的地方,但是,又不能带着谢康再回去台城县。
那班衙役们现在提起谢康就崇拜不已,谢道长的风头,几乎盖过了杨大人。杨大人都不高兴了。
几下一思量,王鸢鸣就对谢康说到:“谢道长,在下明天还要再赶回台城县。您若是在庄子里闷得慌,不如我明天一早,带您去拜访天台寺的智明大师。”
谢康一怔,智明大师?好像孙女提过。
王鸢鸣笑道:“谢道长若是愿意,我这就让人送帖子给智明大师。”
谢思齐立即道:“我爷爷昨天就想去的,只是王大人没有交待,我们也就不好意思擅自提出要求,以免麻烦王小姐。”其实是她昨天就想去,害她提心吊胆了两天,都快神经病了。
王凤鸣道:“哎呀,思齐,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谢道长就喜欢荷塘呐。”
谢思齐:“我也喜欢荷塘那里啊,可以采莲蓬,还可以在水中钓虾钓泥鳅。”
王凤鸣愣了一下,看了王贤之一眼,哈哈笑:“那明天我们也跟着谢道长一起去智明大师那里吧,我想吃智明大师那里的点心。”
王鸢鸣:“谢道长,是我疏忽了。智明大师的茶道香道,都极高明,难得一见。”
谢康拱手致谢。
王鸢鸣又郑重的对谢康说道:“谢道长,这次您帮了我大忙,谢小哥也是劳苦功高,我想这次事情办完之后,留谢小哥在我身边做事,不知您意下如何?”
谢康看看王鸢鸣,伸出了大拇指,好好好!
又冲着谢思齐比划了两下,王大人,长得好,心眼儿实诚,跟着王大人挺好的。
爷孙俩想到一块去了!
谢思齐不免有点小得意:“爷爷,我会好好跟着王大人做事的。”
王贤之一晚上净盯着谢思齐了,她看着别人说话,看着别人笑,就是不看他的小模样,让他哭笑不得。
只是,王贤之也不得不承认,谢思齐的字虽然写得不好看,但是画起图来,实在是太好看了,比京城里,甚至比军营里擅长画舆图的高手,还要厉害。
想着这个谢小哥以后都要跟在鸢鸣身边,跟鸢鸣说说笑笑,他就不得劲。
等等,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