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遂枫微微偏头,看到他细嫩纤长的脖颈平滑秀美,不禁唇边勾起一丝笑意——此世一来这般久,总算碰到个女扮男装的,还敢明目张胆地调戏他二人,不如趁此机会,反调戏回去?
想着,楚遂枫侧头看了眼脸上已经阴霾遍布的宁子初,他显然还没认出这是个姑娘,只当是闲得闹事的富家子,然而掌心已经暗暗蕴起力道。他若出手,这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怕是再笑不出来了。
伸手将他积聚起的掌力无声挥散,微微对他摇了摇头,楚遂枫示意他看自己的。
宁子初虽疑惑,却也想着,能在这洛峪城如此嚣张的,他二人便算了,这小子定然也来头不小,索性先让他探探看,再做处理。
楚遂枫故意摆出一副纨绔样儿,笑嘻嘻上前,一把搂住那“小公子”的肩,将整个人倚到她身上,伸手笑得肆意轻狂:“小公子,我二人是来此处卖艺的,既然公子叫了好,便捧个钱场吧。”
那被搂住的“小公子”大惊失色,死命扒着楚遂枫的手,却因楚遂枫用了内力,怎么也扒不动,面色已经涨红,又由红转白,狠狠地瞪视着楚遂枫道:“付什么钱?”
楚遂枫张着一双纯洁无辜的大眼睛对着他,在离他的脸一尺远的地方,舔着脸耍无赖道: “看了我二人比武,又喝了彩,不该付钱吗?”
“哼,你二人无故滋事,扰乱花溪节,城主未来寻你们麻烦便该早些溜,还胆敢问我要银子?你可知我是谁吗?还不快放开,登徒子!”那“小公子”被他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再加上他一瞬不瞬地含笑看着自己,二人面颊间不足一尺,似乎都能感受到那带着酒气微热的鼻息,觉得浑身不自在,仍死死扒住他的手。
楚遂枫暗暗好笑,暗中松了些力道,让她刚好扒不开,继续无赖道:“我二人并未寻衅滋事,只因公子在此,特意为公子饮茶助兴罢了。如今公子看完,叫好,却不付账,可不是吃白食吗?便是城主来也有说词的。至于登徒子一说更愧不敢当,莫非这洛峪的条令还不许男子勾肩搭背?”说着,眼神里竟还带了些哀怨。
“小公子”看着,脸色愈发红得一塌糊涂,想反驳又被他气势压着没法开口,一时局促之极,杏眸水光流转,最终只得恨恨道:“好,本公子付账,但你得先从我身上起来,你说,付多少?”心中暗恨今日为何要偷溜出府,不带个亲随。
楚遂枫轻轻地从他身上起来,佯装认真地算了算道:“我二人为了公子开心,也不必额外酬谢,便请公子替我二人赔偿那店家的损失吧,说来也是为公子损失的嘛。”
那“小公子”乍一挣脱正欲翻脸不认人,却看见楚遂枫又无赖般得晃晃悠悠朝自己靠过来,忙闪身一躲,眉头紧蹙,杏花般的眼眸含恨带羞道:“好,今日算本公子认栽,那边店家的损失我来付,只是,你绝不能再缠着我,离我远一点!”
“这个自然,在下也并非想缠着公子,在下又不好龙阳。”说着,楚遂枫还佯装惊恐的打量了那小公子几眼:“莫非,公子看上在下了?纵然公子貌美若仙,在下也是不肯从的。”
那小公子被气得不轻,面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继而完全黑掉,沉着嗓子道:“你!你,你——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说完便拂袖而去,看模样倒更像是落荒而逃。
楚遂枫抱臂含笑不语,旁边店家的老板却追了上去:“公子,你说赔偿损失的!”那公子头都不回,只扔了个钱袋过去,大声喊着:“滚!别再跟着我!”
楚遂枫早已恢复了温然的贵公子模样,扫了眼那落荒而逃的身影,笑得清浅,鼻间轻嗅,身上还有些味道,是淡淡的,很好闻的佛手花香。佛手?似乎在哪里见过。
一旁的宁子初看完了全程,饶是再硬的冰块脸,也禁不住微微惊愕,继而,化为放声大笑,笑声之大,之深,惊得四周的鸟儿纷纷出逃。楚遂枫斜眼看去,竟活生生笑出了眼泪,边笑边拍案叫绝,毫无一国太子风度,倒真像个走江湖的了。
薄唇一抿,楚大公子暗讽出声:“热闹看完啦?可还满意?玩闹一场是不是比一掌劈了有趣得多?”
宁子初一边忍着捧腹大笑,一边不住点头:“就今天,我是真服你,楚遂枫,你太厉害了,哈哈哈哈哈哈,满意,太满意了。”
楚遂枫轻摇折扇,从他身边走过,转头轻敲了仍狂笑不已的他一下:“走了,再不走,那小公子必搬了救兵来,我们虽不怕,却不必暴露身份,少惹麻烦的好。”
宁子初强忍着笑装作镇定点头,二人便一同快速离去。片刻后,一群兵士冲过来,将这酒馆儿团团包围,却扑了个空,四处查问:“适才在此处斗殴的那两个男子呢?”众人皆摇头道不知。
花溪节间,洛峪城内因此事,里里外外查了数日,甚至加严了城防,弄得人心惶惶。
“回小姐,属下等无能,那两人仿佛凭空消失了般,半点踪迹也无,更无人知其来历。”宅院深深,一片灿烂金黄的佛手花裹挟着红丝绦,欣欣向荣,粉衣蹁跹的少女银牙暗咬:“知道了,你们退下吧。”山不转水转,登徒子,再犯到本姑娘手里,本姑娘定让你付出代价。
当然,这些楚遂枫是不知道的,彼时,他已经带着大军动身还朝了。他的心里记挂着京都,那些数月不见的人,你们,你,可还好吗?
宁子初也不知道,那时候,他刚跟楚遂枫告别,快马加鞭,赶回京都,执掌朝政,他的心里装着未来,必要成为一代霸主逐鹿天下。
乱世中,三分天下,举重若轻的二人命运在这里短暂交汇,同道而共行一段,却又分开,朝着两个方向背道而驰,再见面,是否已不是知己好友,而是生死之敌了?而那一抹佛手花香,又将伴谁左右呢?
回京的道途中,楚遂枫与柳凌霄商定,为尽好巡境使的责任,稍放慢了些行军速度,一路明察暗访,铲除了不少为恶一方的贪官污吏。使得边境之处,处处清明,百姓臣服,高呼陛下万岁,对这位救苦救难巡境使红枫郡王更是视为神佛。
楚遂枫一方面谨遵臣子本份,毫不逾矩,只道是奉皇命巡境,让边境百姓更加拥护皇帝,另一方面,也有意无意地提高自己的声望,民心,总是最必不可少的东西。不过些许时日,待大军 还朝之时,沿途所经,万民共贺,皆臣服万岁,敬服郡王。
这次出来,除了这些,楚遂枫还有一个大收获,便是得了柳凌霄真心敬服。珲琒一役,全权放手的信赖和及时回援的看顾,若说从前只是知交好友,如今却已是共经生死的兄弟,更是衷心敬服的贤王。
柳凌霄的治兵之能让楚遂枫赞叹不已,驻守京畿的守卫将领,上阵杀敌却杀伐果断,假以时日,再加历练,必为一方大将。而楚遂枫用兵之神也让柳凌霄着实叹服,一招诱敌深入便破敌过半而己方几无所伤。况且他还身先士卒,亲率士卒突破重围,夺得七城之中最重要的一城。
这份胆识和气度也着实让柳凌霄钦佩,再加上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慨然气势,让柳凌霄莫名就有臣服之感。但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柳凌霄自然不会说出来,只是在心里惊疑下便罢了,楚遂枫心下皆明,微笑着与柳凌霄兄弟相称,佯装全然不知。
大军一路间歇行进,来时十日,还朝时却走了近一月,约莫着快到年下了,京都当是洋溢着一片欢庆祥和之气,众人心下也迫切激动了几分。
终于到了城外,早有百姓夹道相迎直至城外数里,楚遂枫依令将大军驻扎在城外,将那和亲公主暂先安顿在驿馆,自己则与柳凌霄一同进宫复命。
一路行进,看见城中百姓着绫罗披锦绣,红光满面,崇敬盈目,叩头欢呼,一片灿烂的红色印得心头暖洋洋的,果然是回来了。
楚遂枫一面温和地冲百姓点头示意,一面微微打量着木槿阁的方向,阁内仍灯火通明,年节之下,一派华丽气度,倒是多了几分烟火气,不似之前那般仙气缭绕,高冷清绝了。
进了京城不久,前方不远处太子殿下率着众官一同前来相迎,楚遂枫与柳凌霄互看一眼,立刻下马,疾步向前跪倒:“臣楚遂枫/柳凌霄见过太子殿下,复命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太子本来对百姓的臣服极为不爽,面色颇有些不好,这一看二人身着戎装竟还朝自己行这般大礼,心下一片自得,面上也亲切了许多,伸手扶起二人关切道:“巡境使与副使此番辛苦,大功在身,何来恕罪之说?于此相迎是本宫应该做的,倒是你们,身着戎装,怎可行如此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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