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取希抱臂站在铁网前,球场里的少年们正在夕阳下挥汗如雨,跑圈、挥拍的口令整齐而充满活力,场地另一边几个正选进行着日常的对练,网球打在地上的“噼啪”声音清晰地绕过半个球场传进名取希耳朵里。
她已经许久没来过网球场了。
不怪名取希,网球社和网球场留给她的记忆实在称不上美好,上一次她眼睁睁看着疼爱的裕太黯然退场,从此和周助、和她天各一方(喂?!)。
平日里,名取希就算等不二周助社团活动结束一起回家也是在学校花圃附近,那里是网球场到校门口的必经之路。
如今的青学网球部在手冢国光的用心维护下早已不是当初唯高年级是从、肆意欺压新人的杂牌军了,正选里以手冢国光和不二周助为代表在中学网球界也闯出了不小的名头,又有一年级中的桃城武、海堂薰两人作为网球部的生力军、未来正选预备役。
怎么看,青学的网球部都是一轮□□点初升的太阳。
名取希赞叹地点点头,复而又惋惜地摇摇头,弄得旁边把她当风景看的人面面相觑。
她寻觅着蓝白相间的正选服,找到那个一丝不苟的青学网球部支柱,青学的路还很长,不论个人技术还是整体水平都还差得远,唯一令人称道的是几个二年级正选间紧密相融、信任互助的无形力量,在人际关系淡漠的霓虹真是堪称罕见,也许真的会带来什么惊喜也说不定?
跑圈的队伍由远及近,队伍中间的桃城、海堂一如既往地较劲儿、谁也不服气谁,名取希好笑地对两人挥挥手算是打招呼,充满反差萌的海堂微微欠身,大大咧咧的桃城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也挥挥手、抓了抓后脑勺,微红的脸颊跟他怒发冲冠的造型一点也不符。
对此名取希真是很无奈,她对当初伸出援手的桃城小学弟一直颇有好感,然而对方总有些怕她,根据不二从乾贞治那里套来的情报,桃城小学弟觉得她深(腹)藏(黑)不(惊)漏(人)——“太可怕啦!我发现就连手冢部长都不敢在名取学姐面前说不啊”,根据乾的记载,桃城说这话的表情是“捂着脸整个人非常凌乱、信念遭到严重打击”……
“如今的后辈,内心活动还真是很有趣啊。”不二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慨叹。
至于当事人名取希,对于给一个少年造成如此大心理阴影,她真是——内心毫无波动竟还有点想附和不二周助。
“今天这么有空跑来看我们训练?”不二休息间隙过来同她说话。
名取希从铁网间塞了块巧克力给他,看着他把糖纸剥开顺手接过:“好久没来看你们训练,有点好奇。”
不二苦着脸,巧克力太甜了,偏偏小伙伴还一脸真诚地问他:“好吃吗?”
“……”心里苦,不二周助。
“不二被名取捉弄的概率788%。”
“!”名取希吓了一跳,她看着站在自己身旁而不在网球场里的乾贞治,一脸微笑的小伙伴不动声色完全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乾你神出鬼没的功夫又进步了。话说回来,那个788%是怎么算出来的?”
面对她充满求知欲的眼神,乾咧嘴一笑,压低声音:“秘密。”
“被问到无法回答的问题,乾回答的概率887%。”
“噗……”不二周助没忍住,他很想拍拍队友僵住的身形,可惜一道铁丝网阻拦了他的队友爱,于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地安慰,“啊,乾习惯小希恶作剧的概率123%。”
虽然日常互黑互相恶趣味,可是面对第三者时候格外地统一默契,在青学绝对没人想挑战不二周助或名取希。
乾贞治转头看了不二周助一眼,再看看名取希,蓦地背过身掏出本子来唰唰写个不停。
名取希摊手望着不二,动动嘴唇无声道。
后者指指内场示意自己的休息时间结束了。
“加油,等你放学回家。”
“结论呢?”不二问道,“今天观察网球部觉得如何?”
名取希认真思考,把青学同其他社团比较一番,歪着头莞尔一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如今才算是个正经社团。”
莫名有点想知道“不正经社团”是个什么样。
不二的眼睛更弯了:“小希你的用词……手冢会很无奈吧。”
正经社团什么的,难道从前的网球部是什么龙潭虎穴嘛?
都是被迹部给带坏了,她的日语明明十级来着——名取希眼神飘忽一秒,眨眼又是言之凿凿的学术范儿总结:“手冢真是个好部长啊!”
抛开其他身份和荣耀,只作为青学网球部部长的手冢国光已经足够让人敬佩和心悦诚服。随着新一届三年级的隐退,越来越少人知道当年网球部轰轰烈烈的开除高年级正选风波,等着看“一年级部长”热闹的人也全都失忆般忘了当初言之凿凿的“那家伙一定会很惨吧”;青学网球部已经同部长手冢国光密不可分,即使青学这支队伍的名次不好看、不出彩,可因为手冢国光的存在没人敢轻视和小觑青学。
这样的能量,遍观整个中学网球界,可以达到的人也寥寥可数,一只手囊括。
“是啊。”
不二的笑容淡了,他长呼出一口气,语气充满复杂,每个队友的影像依次滑过脑海,已经组成双打并向着中学网球界第一黄金双打努力的大石&菊丸、他的搭档寿司家少主河村隆、神出鬼没记录各种数据看似神神叨叨的乾贞治、还有网球部的灵魂人物手冢国光,经历过那段并不值得回忆的网球部日子,伙伴们格外珍惜现在的网球部,因此对全心全意创造出如今网球部的手冢国光,每个人都是抱着感激和尊敬的心情。
“真是太好了啊……”不二轻声呢喃。
“什么?”名取希刚想问,然而她看见了小伙伴仰头望天的神情,冰蓝色的眸子里光彩流动,融融的橙色晚霞将瞳孔边缘镶上一圈金色,所有的快乐说白了就是满足,是不由自主翘起嘴角一点弧度、是不会焦躁不安的内心。
真是太好了,她想,友谊,多么可贵。
“说起来,迹部有跟我提起,希望找青学来场友谊赛。”
“唔……”不二点头,若有所思,“听上去很有意思呢。上次应邀去参加冰帝的校园祭,大家可是非常惊讶呢。”
“惊讶什么?”名取希来了兴趣。
“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跟我们过着如何不一样的校园生活。”不二一本正经地仿佛念着论文标题,名取希笑得扶着他胳膊,“结果居然找来五星酒店的厨师团队现场烹饪……菊丸到现在还念念不忘那场美味盛宴呢。”
“想也知道都是迹部那个花孔雀弄得啦。”名取希语音带笑,“他仪式感重的很,什么都要搞得郑重其事,结果别人看起来就是高调张扬得不得了。”
她的随口一说,话里话外都是在给迹部解释和护短,偏偏自己丝毫察觉不到。不二周助忽然觉得无法直视理所当然维护迹部景吾的小伙伴,心里打翻了一瓶醋一样又酸又涩。
弟弟妹妹如果都不长大就好了,哎。
名取希再聪明也猜不到小伙伴不二周助心里这么多多愁善感。
好在不二周助也不知道自己可爱的小妹妹偶尔上课时候还跟迹部景吾发邮件打发无聊时间。
“最近跟迹部君约会的时间又多起来了?”不二不经意地问。
“嗯,全国大赛也结束了,接下来也没什么重要赛事需要准备。”名取希背着手、嘴里叼着一根冰棍,“我还挺期待冰帝跟青学来场友谊赛呢。”
“哦?”不二脚步一顿,笑容狡猾,“那你希望谁赢?”
名取希把冰棍投进垃圾桶,转过头落落大方:“当然是迹部。”
不二琢磨不透,是迹部个人的胜利,还是迹部代表的冰帝胜利?
“那你觉得哪边会赢?”
“冰帝。”名取希毫不犹豫。
不二皱眉,名取希回答迹部时干脆利落他可以理解,但回答冰帝也是如此,还真是让他心绪复杂。
他叹气,认真地发问:“差很多吗?”
冰帝和青学,真的差很多吗?不二想,对冰帝和青学都了解充分的名取希是绝对有发言权的。
“这样说吧。”名取希眼神一变,“论技术,整体上青学真的差了冰帝一大截,网球部的人数本身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冰帝一年级们在入部前的基础的确是优于青学一年级的;论个人,手冢和迹部旗鼓相当,周助你应该可以胜过冰帝正选的其他人,但是剩下的青学正选,还是不够强啊。就拿忍足侑士来说,他是为数不多会用脑打网球的,我还非常欣赏立海大有个叫仁王雅治的深谙心理战,说忍足懒也好、胜负心不强也罢,虽然迹部瞧不上他投机取巧的小把戏,可我倒觉得竞技比赛中方法永远排在胜负之后。但是一切的前提,是忍足最终会赢,所以迹部不干涉他,而忍足会赢,也就代表他够强。”
不二没有说话,皱眉消化名取希的话,名取希也不需要他回应自己。
“论胜负心,青学……”名取希笑了,看来不二心里是明白的,“不是说没有,但总是少了一些,唔——那种孤注一掷、赢才是一切的决心。”
不二话锋一转,忽然道:“那要怎么才能赢冰帝?”
名取希眨巴一下眼睛,沉吟了一会儿:“两个方法。”
“第一,绝对的实力,像立海大、像撕天宝寺那种。”
“第二呢?”她的欲言又止让不二分外好奇。
“第二——出其不意。冰帝,或者说王者之师的共同大忌就是轻敌。麻痹对方掉以轻心,然而必须做到一击必胜!青学……手冢一定不会用这招的。”
“可怕的敌人。”不二周助迎着夕阳不知是赞叹还是感慨。
如果有人跟他的小伙伴作对,他可真是为对方忧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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