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文艺少女自传》 26.獠牙少女

    那颗让网球场陷入寂静的小球骨碌碌滚到不二周助脚旁，停住。

    他生气了，所有人都意识到。

    不二冰蓝色的瞳孔收缩，紧紧盯住发球的某个三年级前辈。

    “手滑手滑。”那人不好意思地笑笑，“真是对不住。学妹，你没事吧？”

    名取希拉住不二周助，安抚地拍了拍他手臂，甚至有心情同他开玩笑：“你每天面对的如果都是这种演技，难怪觉得我退步了。”

    她转过身，小腿上的一道划痕并不严重，连皮都没破。

    名取希笑容淡淡，礼貌却不失高傲，“暂时无法确定是否有问题，稍后我会去医院验伤，也请您联系您的监护人和律师做好去警察厅笔录的准备。现在，失陪，我要打电话给我的律师。”

    ……什么律师？还警察厅？笔录？

    所有人目瞪口呆，那边几个三年级毫不遮掩放声大笑，还能听见他们问罪魁祸首的调笑。

    然而，跟名取希熟悉的几个二年级却知道，她动真格的了。

    “手冢，网球场的监控录像麻烦你保存好，我想待会儿取证一定会用到的。”名取希一边发短信一边分神同他说话，半天却没得到回应，“怎么，有什么问题？”

    “不，录像我会保存好的。”手冢咽下想说的话。

    “非常感谢。”名取希拍拍傻掉的桃城，俏皮地眨眨眼，“桃城君，谢谢你刚才的身手敏捷，帅呆了！”

    “不，不，没什么，应该的。”

    “我去接电话，待会儿再跟你们聊。”名取希匆匆走开。

    “不二。”菊丸小心地拉他回神，“真的要报警还要请律师？”

    “嗯，小希如果这么说一定就会这么做。”

    “哇塞！”菊丸咋舌，“原来名取真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啊！”

    ……

    他的反应让原本气氛尴尬的大家瞬间破功。

    不二笑道：“不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是贵族少女，小希成年后好像就能继承爵位。”

    “什么？！”大家异口同声道。

    十几岁的少年们都是第一次接触童话里才听过的异国贵族少女，又是好奇又是惊讶。

    不二周助点点头，再不说话，他想说的已经说完了，效果也很好，至少三年级的几个真的开始慌了。

    手冢国光第一次真正见识到名取希的能量。

    她利落地三言两语将不相干的人高高兴兴送回家，空旷的球场瞬间只剩下他、不二、名取希自己和三个三年级前辈，一个罪魁祸首，两个给他壮胆的。

    名取希轻飘飘的眼神却让三个前辈如临大敌，她无趣地冲不二撇撇嘴，转头跟他商量：“手冢，十五分钟后我的律师会在校门口等我。现在有两件事需要你帮忙，一是我认为有必要通知龙崎老师一声；二是希望你能跟我去拷贝网球社的监控以防万一。”

    她方方面面都想的很周到，雷厉风行又毫不留情，最重要是完全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让别人一点指责和求情都说不出口。

    “好，不二你也一起来吧。”手冢点头。

    名取希迈步前不忘好心提醒：“这位……前辈，待会儿警察厅见。”

    “至于周助，待会儿等律师到了你先回家吧。”名取希意有所指，“别让不二妈妈担心。”

    处理完一切的名取希跟手冢国光并肩走在路上。

    她特意不用律师送两人回家，正是有些话要跟手冢谈，想必手冢也是。

    “抱歉。”

    两人异口同声。

    “噗……”名取希笑起来，“道歉的话还是男士优先好了。”

    手冢并没笑，他神情严肃：“我很抱歉，名取，我身为网球部部长，你却在网球场内被我的部员伤害。”

    他停住脚步，深深弯下腰，名取希叹气，轻轻道：“我原谅你啦，手冢。”

    她不说，因为身为部长的手冢的确应该负一定责任；她也不说，侥幸完那颗球没真的砸在名取希膝盖上，下一次还能侥幸三年级前辈们不会再出手伤人？

    手冢国光是明事理的人，错就是错，他绝不会逃避。

    她道歉，因为她明明可以更婉转处理这件事，但她不想，于公无可厚非，于私以朋友的角度，她在给手冢施压。

    “手冢，不瞒你说，其实我期待这一刻很久了。”名取希直言不讳，“网球部的人对我动手，我真的在心里预演过好多次，有时我是当年的你，有时我是周助，有时我可能只是个普通的网球部新生……”

    对上手冢震惊的神情名取希又笑了，“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你们热爱的网球部在我眼里永远是嫉妒才能、欺凌弱小的恶霸角色。”

    手冢以沉默代替回答。

    名取希笑笑，跟聪明人说话点到即止就好。

    “抱歉呐，因为我的处理让你这个网球部部长的压力更大了。”名取希叹气，“虽然败类，可终究是网球部的一员……有时候真是搞不懂这些莫名其妙的……手冢，等着瞧吧，过不了几天我的人设说不定就是；而你嘛，一个帽子是少不了的。”

    “友情提示，早做防备。”

    “我知道的，谢谢。”手冢难得露出苦恼的样子。

    名取希意味深长：“虽然我和你是朋友，但如果网球部的魔爪伸向我，我可不会留情的啊，手冢。”

    “……”

    温驯的大猫猝不及防露出尖利的獠牙和爪子，寂静的黑夜里，她明亮的眸子早已紧紧锁定在猎物身上，蓄势待发。

    ——————————咯咯哒————————————

    “国光，你的心不定。”手冢爷爷推开棋盘，看着孙子再次捂住手肘，“手臂的旧伤复发了？”

    手冢的家人们并不知晓他左手手肘受伤的实情，一向懂事诚实的手冢国光轻描淡写说是，对此他们从未有过怀疑，甚至连去医院诊治复查手冢国光都不用他们陪伴，在手冢家人们一贯的印象里恰恰是的信号。

    作为一个从小练习网球的优秀少年，有些小小的磕磕碰碰在手冢家司空见惯。

    “不，没事。”手冢国光放下手，“抱歉，祖父。”

    “你的心事，介意跟我这个老头子说说嘛。”

    沉默一会儿，手冢国光还是说了实话。

    听完事故原委的爷爷放声大笑，引得客厅里的手冢父母都好奇张望。

    “你这个同学大有可为啊！”手冢爷爷端起茶杯，精明的退休警官洞若观火，“国光，你不如她，你的心太软弱了。”

    是的，手冢国光承认，名取希的心远比他要坚韧，他受困围城，一面是答应大和部长成为青学支柱的誓约，一面是犹如鸡肋般可用可弃的三年级正选。

    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这个网球部部长，十五岁的少年怎么会没有压力？

    他也犹豫过、挣扎过，可最终结果是他不敢用二年级取代三年级成为正选，一部分原因是他不希望自己身上经历过的在伙伴们身上重演，他希望他们可以快乐地打网球。

    手冢自己也奇怪，究竟什么时候成为正选的一项不成文规则？

    “破而后立。”手冢爷爷自顾自摆着棋谱，“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手冢国光沉默地思索，情不自禁想要抚上左手手肘的右手紧握成拳置于膝上，内心的最后一点挣扎终于被祖父说服。

    “我明白了，谢谢祖父。”

    “明天开始把丢掉的剑道捡起来，国光。”祖父抬头看他，目光如炬，“洞察先机，一击必杀，你还有的练呐。”

    “是的，祖父。”

    自家孙子足够担当，却不够果敢和决绝，希望武道能帮他弥补性格上的弱项。

    手冢爷爷暗自好笑，一向自豪的孙子也有当局者迷的时候，更是被个同龄的女娃娃给比下去，想到这儿又不免恨铁不成钢。

    “来，再给我说说那个女娃娃。”

    手冢国光不解地抬头看祖父，奈何对方老神在在，看不出半点反常，手冢只好想了想，挑几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告诉祖父。

    客厅里的手冢父母只觉得今晚的祖父大人格外高兴，也不知道跟国光聊了什么，一晚上大笑了好几次。

    “国光，你最后居然被个小姑娘威胁了？”

    “……”

    “去挥剑1000下，立刻！马上！”

    “是，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