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得咋样啊?”两人一进家门,苏玉玲就赶忙迎了上来。
赵默默觉得自己考得不好,说不出口。而白敬宇好容易刚哄好了赵默默开心,怕说出来又刺激了他,连连给他妈使眼色,让她先别问了。
“小宇啊,你眼睛不舒服啊?”苏玉玲关切地问。
“啊,没有,没有。”白敬宇无语地翻个白眼。他妈平时那么聪明,怎么关键时候不靠谱呢?
听他说没事,苏玉玲便把目光重新投回赵默默身上。
“默默啊,成绩出来了吧,考得哪个大学?”苏玉玲拉着赵默默并排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搭着她的肩膀。
“没,没考上。”被提及伤心事,赵默默低着头,小声说。
“啊!没关系没关系,不行的话再考一年。”苏玉玲一怔,回过神来连声安慰,手也在她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阿姨,我不打算再考了,我想长期照顾我姐,不知道您同不同意?”赵默默抬起头,两道水痕清晰可见,目光如同清晨朝阳,从来没有过的明亮和真诚。苏玉玲无法拒绝这样的请求,可她毕竟是经过风历过雨的人,她值得很多人在年轻的时候会因为头脑发热,一时的冲动做下决定,在很多年后回头望时,却再没有当初的坚定。赵默默是个善良的女孩儿,她应该有更好的前程,她不希望她以后会后悔。作为长辈,有些事情她必须坚持。她必须让这个刚刚受了挫折的孩子重拾信心。心下注意已定,顿了顿,苏玉玲拉着赵默默的手,给她讲起了一段陈年往事。
“默默啊,别灰心,不过才失败一次嘛,阿姨高中那时候有个同学,考了7年没考上,他当年的同学都回来教他了,他居然还在备考,有人说他,他就跟人家说,那日本人侵略我们,我们还不是打了八年抗战,取得最后胜利,建立新中国的吗?后来啊,别人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八年抗战’”说道这里,苏玉玲忍不住笑起来。许是被故事感动,也或者是被苏玉玲的乐观所感染,赵默觉着心里也没那么难过了,也跟着露出了浅浅一笑。
“后来呢,那个‘八年抗战’的怎么样了?”她忍不住问道。
“后来他成功了,第八年他考上了h大。”
“h大?”赵默默惊呼起来,“是那个出了很多名人的h大吗?”
“是啊,可是人家还不满意,说是一定要考q大,最后是老师和家长一起劝说,才放弃继续考q大的念头。”
“q大,那对我们来说简直想都不敢想,他的心还真大。不过他还是很厉害,居然考上了h大。”
“阿姨跟你说这个啊,只是想告诉你,一次失败不要紧,主要是看能不能再爬起来。只要坚持,什么都可能实现。”
“阿姨,你说的我都懂,我也不是因为对自己没信心才不想继续读的。你知道我姐这样,我妈又身体不好。其实,就算真的考上,我也没想好究竟要不要上,现在这样的结果,反倒是省事了。说不准也是好事。”说到这,赵默默又伤心起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塔啪塔地往下落,苏玉玲赶紧扯了几张纸巾递给她。
“妈,都让你别问,看,又把她惹哭了,你哄。”白敬宇一看赵默默又哭起来,忍不住埋怨起他妈没眼色。
“你干吗不早说呢?”
“我不是冲你使眼色了吗?”
“谁知道你啥意思啊,有话也不说清楚啊,磕碜你妈呢?”白敬宇被她一通抢白,一时语结,张嘴刚想反击,却又被苏玉玲几句话给噎了回去。
“我哄就我哄,我要你哄了吗?“苏玉玲呵斥完儿子,转向赵默默,”行了,默默,咱不哭了,啊。”。语气一下子从电闪雷鸣直接过度到和风细雨。两相对比,白敬宇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伤害。
“这么明显区别对待,我是你亲生的吗?”
“不是,你是垃圾筐里捡来的。”苏玉玲白了他一眼,丢了一句话过来。
“算了,这里也没我什么事儿,我这讨人嫌的就先回避了。”白敬宇悻悻地起身往门外走,边走边说。
一想回到家他爹又得把小乐和小天两个活宝甩锅给他,不仅愁上心来。念及自己在他妈面前所剩无几的尊严,他还是决定直面惨淡的带娃的人生。都怪他哥嫂子,管生不管养,不过他也就心里腹诽一下,再怎么说他现在还是伸手族,衣食住行全得靠他大哥提供。唉,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嘛;至于他大嫂就更不用说了,现在人还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知道,他至于跟一个在生死线上徘徊的病人计较么?
白敬宇走后,苏玉玲又劝了几句。那赵默默也是个聪慧的人,话里听出来苏玉玲的意思,知道她通情达理,一番好意,这也让她的决心更加坚定了。不为别的,就为这份关心,就为姐姐当初对自己的关爱,就为两家人的生活都能够轻轻松松,一切都回到正轨上来。牺牲她一个如果能够换来这么多,很值了。再说,家人,不就是要在困难的时候互相帮扶的吗?她就不信,不上大学,她的一辈子就真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