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姿势很难受，白舸明白也许不会难受太久了。毕竟退回去是不可能的，漆黑且看不到脚下的情况，完全无法找到爬上来的凹槽。无论是双手还是脚踝部分都濒临支撑不住，逐渐开始痉挛，不用很多时间，他一定会因为哪处的松脱或者控制不住自己身体掉下去。
“有人吗？！”白舸拼劲力气冲上方的缺口大喊，作为回应，连风声都没有。
当他用了几乎自己掌握的各国语言乃至方言喊第二十遍的时候，“吧嗒、吧嗒”细碎且有节奏的轻微声音和很低的喘息声自上方传来。
“难道有人？！”白舸兴奋的喊“救命！”，只是声音已经嘶哑的听不清楚。
突然静了一会儿，白舸有些紧张，勉强抬起头，向那处缺口看去，可是这一姿势的变化险些让肌肉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他掉落下去，吓得复又贴在水泥壁上。
夹杂着“吧嗒、吧嗒”和喘息的声音竟然远去了。
手臂和腿部抖得仿佛筛糠一样，这一刻白舸真的绝望了。
“哎，放弃吧”他不仅想。
“吧嗒、吧嗒”的声音再次传来，白舸想最后努力抬头看看。
“嗖啪！”一个拳头大小的硬物自缺口落下，准确的砸在他的头上，好像是水泥或者砖块儿。白舸被砸得一蒙，一只手从凹槽脱离了，险险掉下去！
“我x你大爷”白舸呻吟般胡乱的咒骂着。
“吧嗒”声再度远去，复又折返，只是这次明显缓慢，并带着“刺啦、刺啦”的声音，仿佛一条蟒蛇在慢慢爬行一样。
“嗖咣当！”白舸感觉头顶一阵剧痛，最后一点坚持消耗完毕，后仰着掉落。
电光火石间，他看到似乎有一条巴掌宽的浅色带子一样的东西悬在自己身侧，白舸用残余力气抓了过去！
从触感上看，应该是消防水带，另一端的金属箍件应该就是刚才砸在自己头顶的东西。他平复着气力，任凭身体悬在那里，缓缓的悠荡。
不得不感叹人的求生**，白舸自己也无法相信，竟然还有力气能够沿着水带爬了上去。就在头顶距离缺口处不足10厘米的时候，突然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伸了出来。
狗，确切的说，那圆滚滚的东西应该是一颗狗头，属于斗牛的狗头。
一人一狗就这样隔着10厘米的距离相互凝视对方，半晌，那狗歪了一下头，发出含混的“哽唧”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白舸的脸颊，随后扑腾一声躺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起粗气来。
稍微愣神儿后，白舸终于奋力爬了出来，新鲜的空气刺激得他一阵低吟，随后，也“呼隆”一声跌倒在地。
过了许久，一人一狗似乎都喘匀了气儿，不约而同的爬了起来。白舸就着消防车的出水口，完全不估计是否中水贪婪的大口喝着。
借着已经微亮的天光，白舸看着周围，塌陷面积比他预想的大很多，可能要超过一千平米，几辆挖掘机械和消防车凌乱的停在四周，黄白相间的隔离带随风飘着，好像在戏弄着看客一般。
街面上一个人也没有，远处巨大的楼群仿佛觊觎食物的怪兽一般黑沉、压抑，如果不是此起彼伏尖啸的警笛声，白舸甚至怀疑这个世界死了，特别是到处腾起的黑烟，看上去那般不祥！
斗牛蹒跚的爬过消防水带，小跑着来到他的身旁，用身体亲昵的蹭着白舸的腿。
“这狗真是聪明，怎么把水袋弄过来的？”他摸着头顶的大包，有些疑惑。
随后，白舸跳上消防车的后座，翻找出来一件消防服，套在身上，毕竟天光已开始放亮，真的有人看到自己光溜溜的状况，就可耻了。
虽然依旧疲惫、肮脏，但人只要穿上了衣服，似乎总能恢复些什么本来应该有的东西。白舸跳下车，抚摸着亦步亦趋跟在一旁的斗牛，真诚的说：“谢谢！”
那狗似乎听懂了一般，用肥硕的脑袋蹭着对方的手掌，发出舒服的“呼噜、呼噜”声。
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白舸放弃了找人询问的想法，决定先回家，那狗迟疑了一下，鬼鬼祟祟在一旁叼起个东西，竟也跟随着，小短腿频率极快，速度并不稍慢。
天已彻底放亮，可路上依旧看不到人，旁边无论商用楼、住宅的门或大敞着、或彻底紧闭。即使偶尔有人影在窗口、街角出现，也是一闪而过。大量的临街玻璃破损了，商品、货物到处散落，纸张被风吹得打着旋儿的飞到半空。
警笛声在四处传来，远远的分不清距离，就在即将到达居住公寓的拐角处的时候，一辆警车呼啸着从白舸身边驶过，没有一丝一毫停留的意思。透过紧闭的车窗玻璃，能看到那警察带着异常夸张的防护口罩，遮盖住几乎整张脸。
用指纹打开楼门，惯常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微笑的坐在门口沙发上看报的管事并未出现在熟悉的位置，整个公寓静悄悄的，甚至白舸上楼的脚步都能产生回音。
站在门口他明显愣了一下，门上遍布脚印，甚至好几处有被暴力破拆的痕迹，只是貌似未能成功。
带着疑惑，他打开门的第一眼便看到，那一沓纸仍安静的躺在床上。一旁的电子时钟上显示着：
竟然已经过去了三天！
这诡异的情况让他十分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舸看了一下智能信号集中器上的显示。
轻触了一下播放按钮，他来不及脱下厚重的消防服便冲向冰箱，翻找一切能吃的东西，一人一狗胡乱的将之塞入口中。
“老白你在哪儿？怎么不接电话？！”胖子的声音。
“小舸，回电话，你那边儿情况怎么样？”母亲的声音。
“因现实原因，各课程暂停，恢复时间另行通知”应该是学校的留言。
“特殊的时期、千变万化的时代，您不考虑购买黄金吗？这种最保值的投资方式”大概是骗子。
留言中大多数来自父母、亲属或者常有财及其它好友，间或一两个以耸人听闻的借口来推销保险或者黄金的。亲朋的留言明显语气越来越焦急，到后来母亲的留言已经带上了哭腔。
嘴里叼着面包，白舸正要先给家里回个电的时候，电话铃声急促的响起，他看了下号码，迅速接了起来。
“我x，竟然打通了！是你吗？老白？！”话筒那边传来胖子焦急但明显带着惊喜的声音。
“是我。”他因为叼着面包有些含混的回答。
，白舸点了“确认”。
胖子那张大饼一样的脸突兀的出现在屏幕上，只是黑眼圈异常明显。
“我靠，竟然联系上你了。你怎么把自己弄得和鬼一样？！”胖子惊讶的说着。
“一言难尽”白舸回答。
“别说了，我甚至真怀疑那个人是你，不是你就好”胖子语速飞快，词不达意的仿佛呓语。
“等我先给家里打个电话，回头打给你。”记挂父母的留言，白舸就欲挂断电话。
“不用，你等着，哪儿也别去，我这就过来。”胖子急火火的说着挂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