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均力敌（tfboys易烊千玺）》 2.从前

    刚出病房，小护士就绷不住了：“哇，林姐认识易烊千玺啊？”

    林姝苦笑：“小时候的邻居，都快十年没联系了。”

    小护士一脸羡慕的表情：“哇哦，他出道前你们就认识了吗？”

    何止出道前，从林姝有记忆开始，易烊千玺就已经存在了。

    下班以后，林姝正在往住院部走，突然接到丁阿姨的电话：“妹妹啊，宝宝发烧了，额头烫得呀！我要不要把她送来你医院？”

    林姝急忙往回走：“我马上回来接她。丁阿姨麻烦你再帮我看一会儿。”

    丁阿姨是个好人，就住在林姝的旁边那栋楼。请她工作日9点到下午4点帮忙照顾孩子，但是她常常会等到林姝回来才走，早上有的时候林姝还没走她就来了。有一次林姝睡眼惺忪地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丁阿姨拎着菜进来了。

    “丁阿姨怎么这么早？”

    “我们年纪大了早上醒得早，而且啊有些菜去晚了买不到！”丁阿姨看一眼墙上的钟，“闺女啊，你怎么还穿着睡衣，上班要迟到了。”

    丁阿姨一直“闺女”、“妹妹”地叫她，有时候林姝也会后悔，如果在妈妈身边，就不会活得这么辛苦。丁阿姨的儿子、女儿都出国了，她一个人闲不住，就很乐意帮林姝带孩子，也不介意林姝给她多少工资。

    林姝进他病房的时候，房间里没有别人，他正闭着眼躺在床上。落日的余晖在对面的墙壁上投下淡淡的金色。整间病房都笼罩在橘黄的温暖色调中。

    林姝悄悄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静静地看着他的脸。不再是少年的轮廓，每一根线条都是坚毅的样子，只有眉眼仿佛还带着少年的样子。黄昏在他背光的那边脸投下浅浅的阴影。睡梦中也抿着嘴角，下巴上有了青青的胡茬。手里还拿着本书：《演员的自我修养》。

    林姝想笑。

    他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睁开了眼。

    看到坐在床边的林姝以后，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头发。林姝急忙说：“啊，我刚来你就感受到我的气场了吗？”

    “黑暗气场包围全身，我就吓醒了。”

    林姝沉下脸：“看个书都把自己看睡着了？”

    易烊千玺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我昨晚等你好久。”

    “昨晚临时有点事。”

    他指了指柜子，示意林姝打开。

    系着粉色丝带的纸盒，是一块蛋糕。

    “本来想明天托人拿去给你的，既然你今天来了，就不麻烦别人了。生日快乐！”

    九年了，他还记得她的生日。林姝的心里波涛汹涌，却只是平淡地说了声谢谢。

    “什么时候来的北京？”

    “大学毕业。考了北京的研究生。”

    “现在是女博士了？”

    “没有。年纪大了，上进心什么的都没了，还是养活自己比较重要。”

    “我高中的时候以为，你以后一定会读个博士后什么的。”

    林姝总觉得博士在他那儿有种贬义的感觉。“我高中的时候还以为，你以后一定会考北大呢。”

    易烊千玺佯装生气地拍了拍床：“闭嘴吧。叔叔阿姨一起来北京了吗？”

    “没。他们一直在湖南。”

    “楠楠挺想你的。我妈还常常念叨你。”

    在提到“想念”、“湖南”那些字眼的时候，总是会提醒林姝时光的飞逝。不禁有些淡淡惆怅，为时已晚的感觉。

    “阿姨那天都没认出我。”

    “我也没认出，你捂那么严实。”千玺顿了顿，补了一句，“比以前好看了。”

    林姝一愣：“我难道不是一直貌美如花？”

    易烊千玺翻了个白眼。

    走之前，易烊千玺把手机给林姝：“北京的手机号给我。以后生病的时候还得麻烦林医生了。”

    林姝笑着往他手机里输号码：“你就不能指望自己不生病？”

    幼儿园以前的易烊千玺是个很皮的小孩，导致林姝每每回忆到那个时候，都只能想起一个成天灰头土脸，全身脏兮兮，回家还被外婆打的小孩儿。林姝那时候也皮，但是小姑娘总是比男孩子爱干净，所以光鲜亮丽的林姝带着易烊千玺闯荡了整个童年。那时候开始同龄的林姝就比易烊千玺高了半个头，千玺虽然皮，但是对林姝很服气。他外婆治不住他的时候，就会骗林姝去搞定他。

    隔壁还有一个同龄的小姑娘叫林佳妤，一直跟着他们俩玩儿。那个时候的林佳妤白白净净、安静瘦弱，让人莫名其妙就升起一种保护欲。

    村里有个很胖的小孩儿叫二壮，在巷子里把林姝弄哭了。林姝已经记不得为什么哭了，只记得易烊千玺来的时候，她正坐在家门前的台阶上哭，林佳妤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易烊千玺听她讲了来龙去脉以后很生气，嘴里嚷嚷着“死胖子”就去找二壮报仇了。林姝好不容易止住不哭了，在看到易烊千玺被打得鼻青脸肿地回来的时候，哇地又哭出来了。心想，完了，被大人知道千玺是因为她才被打的，肯定会骂她。易烊千玺想安慰安慰她，但是自己全身都脏兮兮的，又怕碰到林姝她会生气。只能隔着两米远，对林姝喊：“你别哭了，等我长大了再替你报仇！”他看林姝无动于衷，又喊道：“我跟林姝天下第一好！”

    后来老房子拆迁，分到的房子还在一起。入学以后千玺妈妈对他很严格，所有课余时间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而林佳妤的爸妈就更有长远的战略眼光，举家搬去了北京发展。林姝一个人无所事事了一阵，林姝妈妈通过一次和千玺妈妈的交流，终于意识到自己对林姝疏于管教，于是也给林姝报了各种各样补习班，还送她去学钢琴。

    一路走来，林姝的记忆里都有易烊千玺的存在。明明是三个人一起玩儿，林姝觉得比起林佳妤，还是跟易烊千玺要更亲近一些。

    小学的时候，大家普遍没有什么好好学习的觉悟。但是那个时候两个人就总是为习题争论不休，导致两人的成绩从入学到毕业都是年纪第一和第二，并且远远甩开第三几条街。至于谁是第一并不确定。确定的是，对方越来劲儿，就越能激发自己的征服欲和好胜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姝发现易烊千玺开始长个儿了，像雨后春笋一般，好像一夜之间就比她高了。林姝暗暗憋着口气，想有一天追上他的身高。直到发现那个曾经灰头土脸的男孩子变得高高瘦瘦，眉眼间的稚气也一点点消失。林姝放弃了在身高上的较劲，试图在成绩上秒杀他。

    初中的第一年他们依然包揽了年纪第一第二。但是渐渐地易烊千玺仿佛开始对和林姝讨论题目兴致寥寥，总是一放学就没影儿了。

    林姝看着年级前十的名单，往下扫了整个名单都没看到易烊千玺的名字。于是她不得不耐着性子，从第一到第十，一个一个名字看了一遍。还是没有。

    从小到大都只要看第一第二，林姝甚至对以往的第三的名字都毫无印象。这是第一次看排名看到了这么后面。位列第一的自己的名字，下面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她忽然有一种孤独的感觉。

    林姝曾经试图挽回这个局面。有一次小测验结束以后，她特地从第二排走到倒数而二排，她坐到易烊千玺前面的座位上：“喂，找你对对最后一题的答案。最后一问答案是3吗？”

    他正在往本子上记作业，头也没抬：“我只做到第二小问。”

    林姝愣了一下：“那第二小问是y=5x15吗？”

    “我做出来是y=5x3。”

    “怎么会是3，你怎么做的啊？你没除以2吗？这个肯定要除2啊！”

    易烊千玺半天没说话，然后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说要除就除吧。”说完就背着书包走了。

    他是生气了吗？

    林姝忽然觉得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也许本身就是很无趣的，就是因为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做，或是因为另一个人的陪伴，所以才会觉得妙趣横生。

    初二的时候，林姝才知道这两年易烊千玺在忙活啥。这个一起长大的男孩子，和别人组成一个组合，红遍了大江南北，她却是和别人一起知道的。原来不是她太敏感，是她和易烊千玺之间确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一条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跨越的鸿沟。他早就不再这么依赖自己，不再什么话都跟她说。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沉稳内敛。

    林姝也赌气，再也没有主动找他说话。

    但是两家是要好的邻居这件事是没有办法改变的。有一个晚上回家，林姝按了几遍门铃也没人开门。习惯了回家妈妈已经在准备晚饭的林姝，从来都不带钥匙。千玺妈妈回家的时候，把林姝带进了家门。起初林姝还有点抗拒，但是千玺妈妈给林妈妈打电话，林妈妈说临时有事，让林姝去千玺家吃晚饭以后，林姝就有点蔫了。

    吃过晚饭，千玺就回房间了。林姝坐着没动。千玺妈妈对两人关系的认识估计还停留在小时候，对林姝的拘谨迷惑不解：“去吧，你俩一起去房间做作业，阿姨收拾收拾。”

    林姝磨磨唧唧地走到千玺房门口，就听见他在里面喊：“进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