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龙谷中,鬼面卫早已集结完毕,华宇辰带着华铁山来到众人面前扫视了众人一眼,然后说道:“弟兄们,皇后已经生下了一名小公主,母女平安,接下来只要再向南走四十余里就能安全离开了,但追兵已经赶上来了,此时就在谷外,为了能让皇后她们安全离开,我决定只派数人带着皇后她们先走,剩下的所有人全部留下来准备战斗。”
顿了顿,发现所有人依然是静静地听着,等待着他下达命令,便又继续说道:“虽然在我们心中,皇子和公主没什么区别,只要是君上的骨血,我们就会坚定的支持他登上帝位,但在帝国很多人的心里,帝位还是应该由男性后代来继承,除非皇室成员中没有了男丁,那么拥有皇室血脉的公主才会被所有人接受。为了能让君上的公主顺利登上帝位,我决定今天我们不再走了,就在这困龙谷击杀夏卫风,为君上和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并为长公主以后登上帝位扫平障碍。”
“遵王上令,为君上和死去的兄弟复仇、复仇……”数百鬼面卫没有任何犹豫,振臂高呼着复仇的口号。他们本就是天下第一的军队,自有一股藐视天下的傲气,而今夜几乎是他们进入战场以来损失最惨重的一战了,更何况还是败在了阴谋诡计之下,只这一夜,他们守护的帝王为了掩护他们撤退而战死了,一百多兄弟在自己人的算计下成了一缕缕冤魂,这都让他们这些仍然活着的人满腔悲愤,如果不是王上反复强调必须要将皇后和长公主安全带离帝都,他们根本就不会撤退,而是拼死力战。如果真是这样,那今夜的帝都将会更加血腥,数百拼死力战的鬼面卫对于帝都而言绝对是一场浩劫。
如今,皇后和公主已经安全了,他们的王终于决定带领他们向背叛者发起复仇了,哪怕今夜他们将以数百人独战数万大军,哪怕今夜鬼面卫将无一生还,他们也绝不后悔,正如王上说过的,对于鬼面卫的污辱只有用敌人的鲜血才能洗刷。
华铁山站在华宇辰的背后,此刻正用崇拜的目光望着自己的王,虽然他已经断了一只手,而且此刻的身体也非常虚弱,但鬼面卫的傲气是深入骨髓的,哪怕此刻只剩下一口气,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跟着自己的兄弟们踏入战场死战。
“铁山。”忽然,华铁山听到华宇辰唤了他一声,来不及多想,他立刻来到华宇辰的面前,用仅有的右手扣在自己的胸前大声喝道:“属下在,请王上吩咐!”
“华玉,华方出列。”华宇辰并没立即下令而是又叫出了两名年轻的斥候。
“属下在,请王上吩咐。”这两个年轻的士兵同样用右手握拳捶在自己的胸口大声应和着。
“本王命令你们三人保护皇后、公主及王妃一行人先行离开,到达海边之后立即登船不要做任何停留,出海后直达槐首村,待将皇后她们安排妥当之后再返回曼奥帝国打探消息,如果今夜我们成功的杀掉了夏卫风,那么帝国必将乱作一团,你们则必须立刻联系四大部族和边防军团的几位将领,告诉她们皇后和长公主还在,让他们辅佐长公主夏雨晴继承帝位,并帮助帝国稳定局势,避免帝国百姓受到更多伤害。”
顿了顿,华宇辰用低沉的声音继续说道:“如果……如果今晚我们没能杀死夏卫风,那么你们就让还忠于大皇子的人暂时臣服,待到长公主长大后由下一代鬼面卫拥护长公主重新夺回帝位,为君上和今夜死去的兄弟们报仇!而你们则要代替我们好好的教导下一代的鬼面,让他们来日重振鬼面的荣耀。”
“什么?”华铁山三人听了华宇辰的话,立刻就意识到了,王上这是在交待后事呀,今夜留下的兄弟如果不成功,那么很大的可能就是全军覆没了,而且就算是成功的杀死了夏卫风,那鬼面卫也可能十不存一了,毕竟鬼面的战绩太过辉煌了,如果让夏卫风见到成建制的鬼面卫的存在,那么他只要大脑还算正常就不可能在鬼面卫面前现身。
“王上,我还可以战斗,就算只有一支手我几照样可以杀敌,你就让我留下来吧!至于教育下一代的鬼面,华玉和华方再加上村里老一辈鬼面战士的辅助就够了,我一个残废回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就让我留下来和兄弟们并肩作战吧!”说完,华铁山就“卟嗵”一声跪在了华宇辰的面前。
华玉和华方就是刚才一直负责探路和狙杀对方哨兵的斥候,两人都还很年轻,也就十七八岁的年龄,但在斥候这方面整个鬼面卫还真没人敢说能胜过他俩。任何一支部队,斥候可能不是最强的士兵,但他们绝对是最机敏、综合能力最强的战士。要让他们训练下一代的鬼面战士倒也合情合理,但这两个年轻的战士知道,今夜一别也许就再也见不到身边的这些战友了,因此他们也不愿意离开,互相对视一眼也齐齐跪下,同时喝道:“王上,请让我们留下来一起作战吧!”
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三个人,华宇辰只能狠狠心佯装愤怒地说道:“怎么?本王的命令你们也要违抗了吗?身为鬼面一员,你们竟然抗命不遵,是不是要让我将你们逐出鬼面卫?”
“属下不敢。”三人齐齐回答一声,但都仍然跪在地上不愿起来,希望他们的王能收回成命。
华宇辰也知道三人此刻心中的想法,但他还是决定佯装不知继续下令道:“所有人,解下英魂瓮交给铁山他们带回家乡,另外割下自己的头发或胡须让他们一起带走,就算今夜我们再也无法离开,但我们的灵魂也一定会跟所有战死的兄弟一起回到故乡!”
“王上,我……”
还不等华铁山他们三人再次开口求情,华宇辰便打断他们的话说道:“你们三个去拿些麻袋过来将所有人的英魂瓮安然无恙地带回故乡供奉于英烈祠中,并将他们的事迹刻于木牌之上,让后世子孙永远记住他们的伟大,而今夜战死的一百多位兄弟,因为我们的撤退而无法收敛他们的尸体,但你们仍然要将他们的名字和事迹刻于牌位之上供后世膜拜,一个也不能漏掉。”
“是。”三人眼见事情已无法改变便齐声应诺,分头去做准备了。
片刻之后,三人各自提了两条麻袋来到阵前站好,将麻袋放在地上并将麻袋口张开等着所有鬼面卫战士解下英魂瓮之后集中收集起来。
这英魂瓮故名斯意就是一种收集英雄魂魄的一种器皿,当然这个世界是没有收人魂魄这种物器的,否则也不用每次战争都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了,只要拿着这种物器去将敌方战士的魂魄直接收走就行啦。
鬼面卫人手一个的英魂瓮其实只是一个只有巴掌大小、椭圆形的白色瓷瓶,在其中一端用手轻轻拧动几下就可以将瓶盖打开,整体为了防止破碎在外层包裹着一层动物的皮革,而皮革之外更是缠绕了数层纱布,这些瓮瓶平时都被鬼面卫战士装在一个特殊的腰带里,系在靠近肚皮的地方贴身收藏。而这些瓮瓶中装的则是自从加入战争开始,不停战死的鬼面卫的尸体火化后的骨灰,每次活下来的鬼面卫在将同伴的尸体火化后每个人都会装一些骨灰放在自己带的瓮瓶中。都是一起出来的兄弟,如果不能活着回到故乡,那就带着他们的骨灰回去一起葬在英烈祠,他们都是遵循了先祖的遗训为守护整个曼奥帝国的和平而战死的英雄,是最伟大的一群人,所以即使是死了也应该让他们魂归故里永远受后人敬仰!
三百余人的鬼面卫按着顺序来到华铁山三人面前,从各自的腰间小心地摘下英魂瓮放入其中一只麻袋中,然后再从腰间拨出匕首割下自己的一缕头发打一个结后放入另一个麻袋。
“呵呵,铁山,我这胡子可是独一无二的,你小子可要给我保管好喽!”说话的是一个双臂孔武有力的光头大汉,他因为头上光秃秃的没有头发所以只能狠狠心将自己最钟爱的大胡子给割了下来用一根细绳绑了放入麻袋中。
华铁山知道这是整个鬼面卫中唯一的一个铁匠,名字叫做华猛,人也确实长得跟他的名字一样高大威猛,但在鬼面卫中,人人都叫他“铁锤”,因为他的武器永远比其他人多一把一臂长的四方八棱大锤,平时用来给大家修复下兵器,战时则是无坚不摧的重型兵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常年在高温的炉火旁打铁的缘故,他的头发好像就没长起来过,但胡子倒是又长又浓密,这让他爱不释手,整天像打理头发一样护理着他的胡须。如果不是有一次,在打铁时不小心将胡子给点着了的话,他现在的胡子也许比别人的头发还长了。
华猛将英魂瓮和胡子放进麻袋之后并未离开,而是从身后拿出了那把大铁锤放在了华铁山的脚下,爽朗地一笑说道:“呵呵,铁山兄弟,我这把大锤就先放在你这儿了。如果我回不去了,你就把它交给我媳妇儿,上次来信说她给我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还等我回去给取个名字呢!嘿嘿,你也知道,要说打造修复兵器,我是最拿手的,可是这取名字就……这回正好,如果我回不去了,你就让她把这铁锤交给我儿子,就给他取名华继猛,让他继承我的一切,继续当一个铁匠给下一代的鬼面卫打造兵器,别给我丢脸!”
说完,华猛转身离去回到了队列中,双眼炯炯有神,毫无生离死别的伤感。
不只是他,所有的鬼面卫也是一样,要么对华铁山一阵嘱托,要么拿出身上的信让他转交给自己的家人……之后,所有人回到队列,静静地站立着等待着他们的王下达作战任务。
“据探哨回报,谷外的敌军约五千人,且全是骑兵。以我鬼面强悍的战力哪怕正面硬抗也不在话下,但敌军后面肯定还有大军尾随而来,我更能断定夏卫风肯定会亲率大军追来,所以为了减少伤亡争取更多的时间,我决定固守谷内,摆出磨盘阵利用有限的地利空间阻挡追兵。现在,将马匹集中,除了留下十人在马匹中驱赶马群之外,其余人全部列装在距谷口500米范围内列阵迎敌!”华宇辰语气坚定地下达了作战命令。
“遵王上令。”所有鬼面卫齐齐施了一个军礼,然后在各自队长带领下离开,穿戴完甲胄之后带上武器按照华宇辰的吩咐摆开了磨盘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