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锦堂如飘雪般快速的飞着。
十月飞雪已冷如刺骨,但应锦堂的心比十月飞雪更冷。
寒雪可用道法驱除,内心的寒冷怎得如飞雪般飞去?
北州比南洲寒冷。
这是应锦堂一入北州的想法。
山上早已白茫茫一片,从远处看一片接连一片煞是好看。
应锦堂轻落在的不知名树叶顶端。他的衣着华丽,严肃。青衫更是一尘不染,雪花甚至不能在他的衣衫上落下痕迹
百里内两眼可见的皆是白芒,可仔细看却有一座纵横十里宛如初春的山脉横跨在群山之中。
应锦堂就望着由七彩组成阵法的磅礴山脉,眼光更是寒冷了几分。
“不愧是连神算门也忌惮三分的阙魔山啊,光是此阵法若是强攻不知道需折损几多好手。”
噔!
应锦堂忽然从树尖上高高跃起,一把利剑从刚脚底处飞出,又往空中追去。
南边又飞出一双铁拳,只要看到这双拳头的人,总是看不到拳头后的面孔,胜拳门的拳头一向比人的脸庞大。
“妙法生花”一声叱咤,天空飘雪突然变化为洒金珊瑚,树叶犹如利刃飞向应锦堂。
“妙花你这个贱人”随着怒吼,通胜收回了自己的拳头丹田下沉硬是沉下脱离飞叶范围。再坚韧的拳头也禁不起漫天飞刃的摩擦。
“疾”飞剑主人似乎急了,加重气力穿透几片树叶犹如光芒射向应锦堂。
这本是一个必死之局。
小剑宗、胜拳门、力佛宗三派门派大师兄联通布下此天罗地网。
三位小神通境联手偷袭,纵是大神通强者稍有不慎也是一个饮恨当场。
应锦堂似是不急,他还显得很平静。好像追来的不过是一只蚊子,漫天的树叶仿佛真是落叶。
一把长剑已出现在他手中。应锦堂快速在身前往飞剑一劈,右手平伸成掌往漫天飞叶拍去
“锦衣夜行”“掌中天地”
一时间,飞剑似乎真的变成了一只蚊子,此刻正叮在主人剑飞的小腿上。
漫天的树叶放佛真是落叶,此刻已如废纸一般散落在妙花眼前。
通胜的眼睛直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神通。
应锦堂又站在原来的位置,除了长剑斜靠在腿上,放佛从未动过一般。
应锦堂望着通胜,他的声音像是不食人间烟火。“我若要杀他,纵使你摆出再坚固的防御亦是无用”
通胜大惊,连忙又往身后小挪一步,挡在剑飞面前。
剑飞却爬了起来,随手拔掉腿上的剑,就好像这剑是扎在别人的腿上。
剑飞盯着应锦堂,他的目光犹如飞剑,“为何不取我性命?”
能插在腿上,自然也能插在心脏上。
剑飞是一个很有尊严的人,能接受死亡,却接受不了敌人的怜悯。
应锦堂道:“因为你没辱没你的剑,剑乃兵中之神,若非你提前示警,我纵是避得开你的飞剑,也挡不下那双拳头,更震不开漫天的飞叶。”
剑飞道:“我本无意偷袭取胜”说完还瞟了一眼边上的妙花。
妙花白皙的脸逐渐转红,对着剑飞怒道:“岂不是说好一起偷袭出手,力求一击必杀”
剑飞淡淡道:“若是一起,你当使出的是三十六颗佛珠,而不是那秒法生花神通”
通胜纵是再迟钝也知自己被妙花算计,竟回身扑向妙花,一双铁拳大开大合砸向妙花,似乎是想把他砸成一个肉饼。
妙花却是轻飘飘往后一闪避开通胜,道:“大敌当前,通胜兄弟还需放下我等小恩怨才是”
通胜自知硬拼不过,自己胜在力,力佛宗虽号称力闻名,这妙花和尚却是已轻灵见长。
通胜最痛恨的就是自己没脑子和圆滑的泥鳅。
通胜道:“你这卑鄙小人,我再信你岂不是比猪还笨”
妙花道:“既如此,此次机缘贫僧就让与2位吧,告辞”
他的话还没说完,人已飘出十里开外,竟是果断离去。
应锦堂叹道:“这实在是一个坏心眼的和尚”
自己刚对他生出杀气想斩杀之,妙花就心生感应果断离去。何况3人偷袭都未能伤应锦堂,如今就剩下2人,自不是应锦堂对手,妙花的离去又是打击在通胜心灵上的重击。
通胜也已想通此处关节,恨声道:“这个卑鄙小人,早晚要用拳头砸开他的脑袋”
剑飞叹道:“怕你是没机会了”
通胜道:“为何?”
剑飞道:“你道认为我们2人能胜过他么?”
通胜道:“纵使他是大神通,经过刚才消耗,难道我们还斗不过吗”
剑飞摇头,道:“你莫忘了我也已受了伤”
通胜这才想起,苦笑道:“你说的对,我怕是没机会去砸那秃驴的脑袋了”
应锦堂轻叹道:“你们都错了”
通胜道:“错哪了?”
应锦堂道:“你们现在应该从来的路上回去”
通胜惊讶:“为什么,你不杀我们?”
通胜不得不惊讶,他想过受尽折磨而死,却从没想过应锦堂会放他们离开
应锦堂看着剑飞道:“因为我不想杀一个对剑忠诚的人,我看的出那是把好剑”
剑飞抚摸着剑身道:“本是好剑”
通胜大急:“我呢,难道你要杀我?”
应锦堂笑道:“你?我不杀你是因为我要你去砸了那秃驴的脑袋”
通胜大笑:“哈哈,我一定会砸开他的脑袋”
他本是一个马大哈的人,他甚至已经当应锦堂为朋友。
应锦堂道:“所以你们现在应该从来的路回去”
所以,剑飞、通胜回去了。
好朋友说的话总是要听的。
空中还在飘雪,应锦堂盘坐在空中,手里捧着一卷卷轴,似金非金,一刻黯淡无光,一刻又耀眼异常。
应锦堂自嘲道:“若是北州十山佰派知道所谓的彗星引月乃是人为不知道作何感想”
他嘲笑别人,也嘲笑自己。
他的目光又极其坚定。
应锦堂缓缓站起,空中双手撑开卷轴。
时间仿若停顿在纯白的卷轴上,应锦堂的眼光充满悲哀。
原以为视若机缘的北州之旅却为埋骨之地。
原以为无上道法的卷轴却是一纸悲歌。
原以为,,我原以为……
假如自己知道北漂是这种结果,是否还会过来?
会吧,哪怕重来千千万万次,自己依然会来。
“我应锦堂终究不入神算门下”
悲哀已抹去,应锦堂放佛从未有过的清明。
刹那间似有千万神通闪过,只需1刻时,应锦堂就有把握领悟多种神通。
可惜没机会了,从千辛万苦打开卷轴开始,应锦堂就知道所有一切不过如镜中花、水中月。
青衫沙沙作响,应锦堂黑发直飞,眼中尽显疯狂之色。
他的声音宛如来自地狱,疯狂、残忍。对自己的残忍。
“来吧,既然注定要死,无名卷轴,就让我应锦堂为你涂上最耀眼的色彩吧”
风云涌动,四周灵气疯狂涌入应锦堂体内。
原本红润的脸庞已暗红发紫,应锦堂印堂处竟飞出随身佩剑,只是佩剑早已被自身染红,地狱的红,疯狂的拍打在卷轴上。
气势如奔流拍案,卷轴却在应锦堂两手之间宛如泰山。
不过百息,大神通境界的应锦堂已如迟暮的老人从空中坠落。卷轴吸光应锦堂全身精血,竟一闪而逝,消失在这片天地之间。
望着雪白的天空,应锦堂闭上了双眼。
坠落中,他想到了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