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方圆百里比较有名的小城,说是一个小城,其实也不过是一个比较大点的镇子,名字叫做溧阳镇,只要是其他乡镇或是州府的人来,听到衣着质朴的乡村土人口里“溧阳城溧阳城”的说着,都会从鼻孔里轻蔑的冷哼一声:
“一个小小的乡镇,也能称之为城!真是乡民寡见!”
只不过现在一个小小的城镇,人口也已经膨胀到了近百万。从城门直往镇里,一路上都是十分繁华喧闹。
听说镇上的一座普通的宅院,也已经涨到了数十个银锭!
溧阳镇一共有四个城门,分为东南西北四门,镇里两道厚重青石铺成的两条主干道,足够四辆马车并行驱使,两条主干道各自通向镇里的东南西北四个城门,路上各类车马牛车人力板车鲜衣怒马来来往往。每条主干道又各蜿蜒盘旋出许许多多小道,大点的可以两辆马车并行,小的却是仅仅只够一匹马骑行。众多小道四通八联,将溧阳镇联结成一座繁华小城。
此刻南门正络绎不绝进进出出不同的车马,其中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干瘦汉子,嘴唇上留着的一簇胡须微微翘起,正拉着一个板车跟在前面的一个牛车后面。
板车上面坐着一个五岁大小的小女孩,长得眉清目秀,穿着绣花棉布袄,正津津有味的吃着手里的不知道什么零食。
干瘦汉子旁边并行的,是一个穿着粉色麻花布衫的中年妇女,左手牵着一个十余岁的小孩,正十分兴奋的东张西望,右手牵着的另一个孩子,看上去年纪要小一些,却是显得比较文静,略有一点腼腆的样子。
“老农,你这是带娃儿进城买什么好东西么?!”只见城门里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出来,冲着干瘦汉子打着招呼!
“哎呦这不是陈武士长吗?您这是要回去啊?”干瘦男子见到骑马的男子跟他打招呼说话,连忙停下车来,郑重的拱着手,谦声说道!
“恩,我办好了事,你这娃儿,没事了?!”
“没事了,没事了,好着呢!多谢陈武士长了!”干瘦汉子忙笑着道!
“那就好!”骑马的男子眼睛扫了一眼中年妇女旁边的两个小孩,冲几人微微颔首道:“我先行一步!”说完双腿一夹马肚子,胯下的黑马跐溜溜一打鼻子,“得,得,得”的朝着磨石村的方向跑去。
这几人正是吃了早饭,从家里赶到镇里的齐羽兄妹三人和他的父母。
骑在马背上打招呼的汉子齐羽也是认得,正是他们村里陈天昊家的马队队长,陈和森陈伯。
从磨石村到这里三十余里地,马车不过一顿饭的功夫,齐羽几人却是走了一个多时辰,此时早已经日上三竿,齐羽只觉得鸡汤面条填好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咕的叫起来了!
虽然是一个小小的乡镇,不过人也不少,齐羽已经看到好几辆远远比陈天昊家的马车还要豪华的车辆从旁边行过,每一次父母都要小心翼翼的躲到路边,生怕自己的板车把那些看上去就不太一样的马车刮着!
“那是镇里有钱人家的车马,一辆需要两三个金锭,我们别碰着了!”父亲低声对齐羽几人交待着。
进的城里,齐平喊着累,也坐到了板车上,虽然大病初愈,也走了一个多时辰,齐羽却是觉得自己浑身劲头十足,一点累的感觉也没有。
跟着父亲的板车往北继续走了一炷香的样子,后往西折入一道稍小的路,走了半盏茶功夫,又转入一条仅容下板车大小的半丈宽的小道,往里走约莫百余丈深处,旁边杂七杂八开着几个不同的店铺。
一个小小的面馆,开在小道的最外面,旁边是一家鞋店,再往里面是开着一个杂货铺,齐永农的板车没停,一直拉到了这条小道的最里面。
一对青黑色的木门半开着,木门上方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齐羽只识得一两个字,不过旁边的齐平已经念出来了:
“宁氏裁衣坊!”
因为不放心板车,父亲和妹妹留在了外面,母亲带着齐羽齐平二人进来。
进到里面,发现往里还有好几进的房子。前面的房间四面摆着木制层架,一卷一卷不同颜色不同料子的布匹摆在架子上,后面是一个搭着顶棚的院子,足有四五丈见方,院子里摆着几张大桌子,几个头发盘着的中年妇女手里拿着大剪刀,正在裁剪衣服。
层架上面的布料价格从三文到二十文不等,母亲轻轻地摩挲着布匹,脸上透露着一种农家女子的精明,虽然她所懂得并不多,不过也尽量装出一种底气出来。
“羽儿,你看这几个布匹,哪个颜色你比较欢喜一些?”母亲从几卷布匹中,终于挑上了一个,指着向齐羽问道。
齐羽看到上面的价格是“七文钱!”一卷布旁边还放着裁小了的不同颜色的布块。
显然是为了方便顾客挑选自己中意的颜色的。
齐羽看了看,卷着的一大块布料是暗红色,显然并不适合自己,旁边的几块小布料,白色,齐羽摇了摇头;黑色,也显得老气了些,绿色,好像喜欢的人也不太多;这个,青紫色的样子,齐羽摩挲了一会,想起自己那个奇怪的梦。
“娘,我们以前来过这里吗?”
“来过啊,那时候你还小呢!才一岁大一点,肯定记不住事情的!”
“是吗?”齐羽摸着布匹,心里暗暗想着。“可是自己怎么记得来过呢?”对了,那个给我们裁衣服的阿姨,晴姨?”
“娘,那个做衣服的晴姨呢?我觉得她做的很好啊,我们可以让她做吗?”
齐羽抱着试一试的心情,向母亲问道。
“什么?”齐羽见到母亲的脸色有点愕然,“我们两年没来了,你知道那个晴姨?”
“就是有点瘦瘦的,对了,她的嘴角有一个痣!”
“这。。。”李香娥迟疑起来,不过她肯定不认为一岁多的齐羽还能记得几年前一岁大点的事情,只觉得应该是在家里说话的时候,被齐羽听到了一些而已。
“是有个晴姨,来,你挑好了布匹,就让她来给你做好!”
“恩!”齐羽指了指青紫色的布料,“我就要这个颜色的吧!”
现在齐羽渐渐意识到,自己好像能够记得很早很早的事情!早到,甚至出生那一刻。
“也许那不是梦?”齐羽摇了摇头,把自己这个怪异的念头抛开。
“行,那么你们兄弟两都要这个颜色吧!”耳边响起母亲的声音!
齐平点了点头,表示没有意见!
母亲跟店里的管着布料的一个年轻女子说了下,顿时那个留着长长发辫的年轻女子过来,麻利的给齐羽量了量身子,取过母亲带给她的几个铜币,走到后屋。
半柱香的功夫,长辫子年轻女子就抱着一卷紫红色布料回来,展开用大剪刀剪下二十尺长,又来到后院,交给一个嘴角长着小痣的中年妇女,低声说了几句。
只见中年妇女点了点头,微微笑着,开始将布匹展开,大剪刀飞舞之下,长长的布匹变成几个大块。
齐羽兄弟和母亲三人在院子里坐等着,一时无事,正说着话时,却突然听到门外响起齐永农撕心裂肺的叫喊:
“你们放开她,放开她!抢人哪!抢人哪,救人啊!快来人啊!抢人啊!”
“爹~~爹~~,娘,~娘~~,!你们快来救我啊,救我啊!”妹妹的声音渐传渐远!
齐羽最先跑出来,看到原来在外面的父亲满头是血的踉踉跄跄往小道外面跑去,小道尽头二十多丈远的地方三道人影迅速的跑出去,其中一个较高的背影肩上扛着自己的妹妹,消失在小道处的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