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暗》 第十四章 失误

    过渡点，征隍古堡

    老者独自站在礼堂内，傲岸的身影在偌大的空间里也显得十分微小，在通明的古老吊烛灯下，他正凝眸注视着墙上的壁画。

    单手执剑的战士手持败亡者的头颅，神色凛然，他的身下，万人朝拜，天顶，天使展开双翼，她用双手将光环赐予胜者，这即是千年前征隍祖先战胜异端各族的唯一记录。

    想必任何一位魔术师见到此画都不得不为其恢宏的气势所折服，进而对征隍这个魔术师大家族心生敬畏。

    “你来了。”

    老者注意到了身后闪出的人影，他从壁画那收回目光，朝正向他缓步走来的征隍澜道。

    “是，父亲大人。”

    征隍澜向他低下头，整个世界里里，能让他低下头的，也唯有眼前这一人——他的父亲征隍野。

    “你的计划，看来进行的很顺利啊。”征隍野对着儿子说道，他的声音苍老却极富有威严，“只是不知道是否真的能抵御住那家伙。”

    征隍野抬起粗壮的右臂，两人都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手背上那几道碎裂的疤痕，“即使用‘载体’延长了寿命，现在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征隍野的思绪也不免再飞回到曾经的那一天，那个被称作“征隍的克星”的男人身上。

    那是征隍家族有史以来最为黑暗的时代，若非征隍野力挽狂澜，恐怕征隍家族也不会流传至今，而如果征隍被灭，那么流散的“载体”会再次将过渡点变为人间炼狱。

    “还有一点我得提醒你，有人仍然在追究三年前的事情。”

    闻言，征隍澜低下了头：“难道是？”

    “普瑞蒂科特家族的人。”

    “魔术……”

    “恐怕就是因为这个，他们获得了一点信息，可能也有人将菲力耶斯的迁出和这件事联系到了一起，这才把矛头指向了征隍。”征隍野的话立刻让澜的眉头紧锁。那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失误，可也是他最难以忘记的事情。

    “普瑞蒂科特家族的预言也有失准的时候，我们原本可以将这件事一带而过，可，你的第二次失误就是把那个男孩带回来。”

    征隍野语气冷漠，在这种家族里，父子之情也已经淡化殆尽，他失望地看了澜一眼，然后从他的身旁走了过去，两人肩并肩的时候，他对儿子说道。

    可纵使父亲这么说，征隍澜依旧沉默不语。

    “澜，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得记住，你是征隍的领袖，领袖是绝不会因个体的死活而弃大局于不顾的。”突然，征隍野厉声训道。

    “希望你不要像你弟弟一样软弱无能……”最后的话，征隍野没说出口，但澜明白父亲想说什么。

    维护现世与过渡点的安定是征隍家传承千年都从未断绝的使命，但就算因此伤及无辜，也应该视作是必要的牺牲吧。

    征隍澜一直纠结于这一点，过去他麻木不堪，根本不用去管这些看似与他毫不沾边的问题，但自从曦诞生之后，他越来越能感受到这种——人性上的悲哀。

    “我并不会否定你内心的想法，但你也得认清自己的使命。”临走前，征隍野对他说。

    “是，父亲大人。”

    征隍澜站在原地，目送父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