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施愣愣地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拿起桌上的推荐信，默默揉成一团。
“既然你如此自信，为师也就不勉强了，不过，以后多加注意，千万要提防李家的人。”
李迅笑而不语，不说他和小人联手便能袭杀一个淬体二重的武者，青佛客栈内可还有着小犬娘和袁如意两个实力非凡的淬体一重高手，旁边的无名医馆内更是潜伏着孙圣手这尊搬血境的大佬。
在这武道没落的时代，先天境称雄，搬血境称霸，淬体境千里出一，李家胆敢主动找上门来，看不把他们的牙崩了。
孔施微微摇头，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劝诫道：“小讯，实力虽好，却也别过分依赖，阴谋诡计杀人比武力杀人更可怕，也更防不胜防，三十年前，长安曾经出现过一位武道天才。
不过而立之年，已经是先天境，世人都认为他能打破末武的限制，向更高层次跃进，然而，就在他初次离开长安独自游历寻找突破灵感，仅仅半月后，就再无消息。
事后，人们在一处荒郊野外找到了他的尸体，背部上挂满了伤痕，而正面却无一处伤痕，身上的功法兵器钱两被席卷一空，他死在了别人的偷袭之下。
武者，首先是人，然后才是武者，人有的缺点，武者也有，狂妄，自大，都是人身上致命的弱点，善游者溺，善骑者堕，善武者亡！”
李迅无奈苦笑：“先生，学生没有狂妄自大，会提防阴谋诡计的。学生只是想表示，自己不惧怕李家的正面袭击。”
孔施不信：“你的心性我还不清楚，小时学算术时，你掌握得很快，便不把算术放在眼中，算术课画什么莓胜算、银不了、尽梨了的败犬三连。”
李迅摸了摸鼻子，他那不是狂妄自大，实在是那些小学数学题太简单，看懂了题目就知道怎么做了。
可他无力反驳，总不可能说我是真的掌握了，不需要再学了，那更加增添狂妄自大的真实。
默默接受了半个时辰的说教，先生的茶都已经添了三回，李迅终于看见了解脱的曙光。
“相公，差不多了，小讯能听的已经听进去了，不能听的，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再继续下去，他都快睡着了。”屋内走出一名青色衣裙的少妇，端庄，大气，眉目间有着少许风霜，一边替换一壶热茶，一边说道。
“他敢！”孔施瞪眼，说是这么说，却也停下了说教。
“夫人好！”李迅行礼道。
来人正是孔施的夫人孔王氏。
孔王氏还礼，旋即微笑道：“你们俩聊。”
说着，又默默的回到了房间。
“他们走的时候如何？”孔施忽然叹口气，声音变得低沉。
李迅发愣一会儿，才明白先生话中的含义，安慰说道：“他们都是带着笑容离开的。”
孔施抬头望着天空，双眸失神，眼角有一滴水珠滴落。
“龚正这人其实挺怕疼的，以前手上划破一道口子，都要哭嚎半天，像要死去一样，可这次听到要是死亡任务，他二话不说就报名了。
我给他说了计划，问他‘你不是怕疼吗？’他回答‘怕。’我又问他‘怕还去。’他当初露出了我今生都无法忘记的笑颜，他笑着说‘怕也要去。’我说‘会很疼的。’他还是笑着‘我忍得住。’
我问他‘为什么要去？’他说‘我不想再看见有人饿死了。’他的第弟就是在一个冬天把食物给了他给饿死的。”
李迅沉默了，他无法想象那个肚子化脓依旧带着微笑的龚正竟然是一个怕疼爱哭的人。
在他看来，龚正是十五个死士中最为坚毅的一个，就像是死士中的顶梁柱一样。
“胡飞倒是个胆子挺大的家伙，小时候他去巷子里撒尿，没曾想撒到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上，他愣是在人头的注视下，吹着口哨撒完了那泡尿，然后才跑去报官……”
李迅听到先生絮絮说着死士们的过往，他们都曾经只是一个普通人，却在某一刻，做出了不普通的选择。
他做不到，所以他敬佩这群做到的人。
先生说了很多，他听了很久，他做不了多少，唯一能做的，就是讲他们铭记在心中。
忽然，先生坐直了，眼睛紧盯着李迅，正色道：“小讯，为师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李迅微怔。
“这辈子你可以不行善，但千万不要去做恶事，他们那些普通人已经够苦了，还要面对武者的压迫和歧视，我不希望你成为那样的武者。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武者和普通人都是一样，不存在高下之分，当一个武者高高在上的俯瞰普通人的时候，他已经不能称为人了，他是魔！”
李迅正襟危坐：“学生谨记在心！”
“天色不早了，为师就不留你吃晚饭了，回去吧。”孔施看了一眼墙外，收回视线，端茶送人。
李迅瞥了一样，瞧见一个李家武者一闪而过，微微点头，鞠躬离去。
离开孔家宅院不久，走在街道上，身前忽然出现了一排李家武者，挡住了去路。
一个身着金丝绸衣的俊秀少年走到李迅面前，脸上带着微笑，双眸却冷漠如冰，仿佛看着一件死物，道：“李迅，从今天起，你将成为本少爷的玩物。”
“你是？”李迅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李家二少爷，李峰！”少年丢下名头，带着一帮武者，转身离去。
李迅表情瞬间冷下来。
李家当代家主有三子，每子皆仗着李家权势作恶多端，留下赫赫恶名，但嗜好各有不同。
李家大少爷李锐喜欢豢养野兽，在宅院中豢养了狼、老虎等诸多野兽，时常纵兽伤人，并购买奴婢喂食野兽。
李家二少爷李峰喜欢玩游戏，每当看上一人，就动用李家的权势，切断对方的经济来源，搞垮对方的生意，堵塞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将对方逼得走路无路，直到对方跪下来求饶，献上妻女姐妹，他才明面上放过对方，让人离开青佛县，背地里却杀了对方。
李家三少爷李杰人则喜欢玩女人，不管对方是青楼女子还是良家妇女，看对眼了，就千方百计弄上床，玩够了又没玩死，就卖给春意楼、吟风阁，或者赏给下人。
全都该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