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看去,正是我老爸、他一脸严肃的盯着王木匠叔子红着脸争辩道。
“爸,怎么了?”我拉着杨露走上前问。
我爸抬了抬眼皮看我,又眉头微皱杨露扫了一眼,然后冷哼一声对王木匠叔子一挥袖说道:“德智,你不听我的没关系、但这抬棺材你就另外找人来吧,我不干了!”
以前抬棺匠需要阳气比较盛,孔武有力,而且比较用勇敢的男人才能做,说是这样。但改革开放后,渐渐的就没有那么多要求。
而我家是抬棺的、祖传的抬棺匠。我听说我爷爷那时候就有些道行,至于我爸也是有些本事,既然他说要盖肯定是有些道理的。
于是我接着问道:“这是咋了?现在合盖儿有什么问题不?”
王德智嘴角抽了抽,尴尬说:“这不是还有些人没来么?”
我看他俩闹的有些不可开交,于是连忙劝道:“爸,今晚就一定得合盖儿么?”
我爸白了我一眼,淡淡说道:“越快越好,要我看、十点前就要合盖儿。”
“不仅十点前就合盖儿,最好明天就直接上山。”
这村里,谁知道知道我爸是个牛脾气,说一不二的人。
王德智脸上也有些不开心了,声音不禁提高了几分,问道:“周跃进啊,我这侄子才死一天啊!这明天就下怎么可能?”
“你看,我多给你加五百块钱行不?今晚十二点之后合盖儿……”
我爸皱眉把眼睛看向一边,直接说道:“三千,少一分不谈!”
我这一听,心道:“我爸这回怎么这么贪财了?平时五十块钱就可以的事情,他居然一开口要三千。”
王德智的脸皮抽了抽,一拍大腿说道:“行行行,三千就三千!”
我这下更惊讶了,王德智是出了名的抠门儿,我爸要三千他居然还答应了。
说着,我爸又冷哼一声,对他淡淡说道:“这三千不是为我,是为你们好!”
我摸着脑袋,不大明白我爸说的啥,怎么这要钱还是为了他家好。
就在我张口要问的时候,我爸拍了拍我的背淡淡说道:“进去磕个头就赶紧出来,别盯着一直看。”
我知道,老人总说盯着死人一直看会被勾魂。
说着,我便走了进去问上了三炷香跪地上磕了几个头。
就在我上香的时候,就恰巧看见了王木匠的脸。
此时他的脸呈青灰色,两颗眼珠差点儿全都秃了出来,眼珠子还全都是血丝。
在王木匠的颈脖子处还有一个十分清晰的洞,可以看得出来,这个洞是导致王木匠死的直接原因。
这景象,看起来无比渗人,加上这幽暗的灯光、我脊背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王木匠怎会死的如此凄惨?
我转念一想,难道……这是遇上什么邪祟?
要不是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的话,我爸应该也不会要这么多钱啊。
忽然,王木匠的嘴角好像抽动了一下,露出诡异的微笑。
两颗凸出的大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口水,拼命想把脑袋移开,但身体好像被定住了怎么都动不了。
我脑子里忽然想到刚才老爸说的话——不要盯着死人一直看。
“周文!”一个声音突然在我脑子里炸响,我猛地后退了几步。
长着嘴巴,呆了好半晌,眼睛直直望着棺材说不出话。
“嘿!”就在这时,后面突然有个人拍了我的肩膀。
我猛地回头一看,来的人是村里二娃子。
我拍着胸口连喘了好几口气,用着嗔怪的语气说:“二娃子,你干啥呢?吓死我了!”
我和二娃子打小光腚儿一块儿长大的,那会儿他读不到书,三年级就退学回家放牛了。
他从小就很崇拜我,说我会读书、我俩也现在也一直都很好。
而他,也就跟着我爸一块儿学着做抬棺匠,毕竟这东西得有个人传承。
“你咋了?”二娃子眉头微皱,看着我问道。
“你的脸咋变青了?”
“有吗?”我抹了抹额头,手上竟然满手的汗。
“刚才叫你半天呢,你咋一直愣着呢?”
我暗暗吞口水,指着棺材说道:“王……王木匠,他、刚才好像对我笑了一下。”
二娃子狐疑地探头朝棺材里看去,淡淡说道:“哪有?你看他这儿不好好的吗?”
“不不不,他脸都是青的……”我连忙摇头,不敢再去看他。
“没有,不信你看!”说着二娃子把我往棺材那里一带,我一个踉跄就扑了过去。
这会儿,王木匠的脸上又十分平静,眼睛也没凸出来。
略微显青色的脸上还涂抹着一些腮红,嘴巴也不是像刚才那样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而是十分平静的抿着嘴。
二娃子咧嘴一笑,说道:“你看嘛,哪里像你说的还朝你笑了。”
“亏的你爸还是抬棺匠,你咋这么胆小呢?”
“他这儿不好好躺这儿了吗?难道还会起来不成?”
我深呼了几口气,“刚才一定是幻觉,肯定是幻觉……”
“这明明就没啥事儿,肯定是我这一天奔波的太累了。”我如此想到……
说着,我爸看着我,忽然朝我冲来过来。
“啪”一巴掌照我脸上挥来。
也不知我爸哪来的力道,直接一巴掌把我掀翻在地。
“爸,你干啥?”我揉着被扇的通红的脸,满脸不解的大声问道。
“磨蹭啥呢?还不快回去!”我爸瞪着我,沉声喝道。
我顿时感觉无比委屈,特么我刚才就和二娃子讲了两句话而已。
再说,我这么大一个人了,当这么多人的面打我多不好。
但,我真的是太怕我爸了、平时在家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从来没有顶撞过他……不过今天,带着女朋友回来了还这样打我,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于是我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让我瞪着他。
然后他也同样瞪着我……
最后,我还是败了了阵来、拉耸着脑袋。
“算了,周文……咱回家吧!”这会儿,杨露过来拉着我的手臂,朝我爸看了眼,然后胆怯地说道。
我爸看着我,冷冷的“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顿时气了,“你这干什么啊,我好不容易带个人回来……”
“平时又催婚,催的跟个催命鬼似得!”
“你……”我气的胸口一阵起伏,望着我爸都不知道用什么词说他。
“你什么你?赶紧回家去,大晚上的耗着干啥……”
说着,在杨露的拉扯之下我还是离开了王木匠家。
不过倒也奇怪,我爸这甩了一巴掌之后,我精神居然好了不少。
之前那种心悸感也消失了,回家一路上都生我爸的气。
我之前倒是看过类似的电视,说是被鬼上身打一巴掌,凶一下鬼就会跑了。
想到这儿,我忽然一阵头皮发麻,心道:“不会真的鬼上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