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给我打下手，也就是洗洗菜什么之类的。一般爷爷做菜从来不需要别人帮忙的，因为别人可能越帮越慢，他做菜时就像八爪鱼一样，总能一个人顾好所有的事情。
林夕不经意地问道：“怎么样，夜蚕见过你了吗。”
我的心情更差了，虽然不知道自己当年为什么要做那种事，但是那时的确是我的错。我反问林夕道：“夜蚕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林夕歪着头想了想，然后说：“夜蚕吧，是一个挺可怜的人呢，她是夜辰同父异母的妹妹，她的母亲不是什么正经的女人，吸毒，混地下社会。夜辰的母亲在他出生后不久就病逝了，夜辰的父亲就再从新给夜辰找了个继母，也就是夜蚕的母亲。”
林夕吧手上洗好的西红柿递给我，然后继续说：“但是夜家发现她好像和地下组织有关系，所以还是离婚了。但是当时夜蚕刚刚四岁，夜辰的父亲觉得她是无罪的，就想拿回夜蚕的抚养权，但是她母亲一点都不爱她，所以在八年前把她给抛弃了，让她流浪在荒野，自生自灭，但最终还是被夜家给找到了。”
“原来是这样。”我自言自语地说道。手上王璃舞动，四个西红柿变成了一筐边长半厘米的小块。
在九年前，“那个人”出现之后，有一段时间，大概是一年半，我和小凌在外流浪，不知道自己该往哪走，也不清楚明天会不会冻死。
当时小凌五岁半，我六岁，对于两个小孩子，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太过危险了。我们在一座石桥下面造了个小“基地”，从工厂偷来尼龙床，生活用品和少量食物。在寒冬的时候，只能把一些废弃操场所用的弃置人工草皮拿来当被褥。
我们对生活没有指望，只有对明天到底能不能吃上一顿饱饭而担忧。就在我和小凌偷生的最后一段时间，有一个女生来到了我们的小“基地”里面。她跟小凌一般大小，身上衣物残破不堪，似乎也是流浪者。
出于年少时天真的同情，我们收留了她。她没有透露名字，但是很明显的，她和我们很合得来。
但是，在我们流浪生涯的最后一段时间，在一个选择当中，我放弃了她，而选择让小凌和自己手上的四把刀获救。
我问道：“那她现在怎么样，还好吗？”
林夕说：“挺好的，有了自己的异能，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很自由，在夜家的科技发展里面，她也功不可没。”
‘唰！’
金色的油将鲜红的牛肉衬托住，最为经典的肉香味从锅中散发出来。再经过一会简单的翻炒后，棕色且油亮的牛肉使人食欲大增。厨师永远需要经过这个阶段，看着自己喜爱的食物从锅中慢慢升华。
可惜，最近好像品尝和制作美食的时候，都没有好心情。夜蚕的事情实在是让我感觉提不起食欲。
林夕一边帮我把土豆的皮削干净，一边对我说：“为什么突然对夜蚕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我犹豫了一会，然后敷衍道：“只是对以后两个月的室友表示想要了解而已。”
“土豆放哪里？”林夕问我。
我指了指旁边的砧板，然后说：“放在那，我等会处理。”
***
过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完成了五菜一汤。虽然说不上奢华，但是确实好吃就行。西兰花炒肉，凉拌黄瓜，呛白菜，青椒土豆丝，宫保鸡丁。外加一锅开水白菜。
我拍了拍手，很久没有自己手做一次晚饭了。然后对林夕说：“叫他们吃饭吧。”
林夕自觉地解掉了身上的裙子，然后去楼下叫他们吃饭。直到刚刚我还在想关于夜蚕的事情，她跟我们分别之后还好吗？她是否在夜家得到了身为后来者的尊重？当初我们三个人，现在小凌走了，夜蚕也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如果给我再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还会选择舍弃夜蚕吗？
我将身上用来遮挡油渍的围裙放下，从旁边的小木盒里面取出五双筷子，分别摆在每个椅子对应的位置上面。对啊，如果在让我选择一次，我还会选择小凌她们吗？说实在的，我极有可能还是会选择小凌她们。
这是我对于自己妹妹的一种保护本能吗？还是我对于自己家人的自私呢？我分不清，也不太想分清，在心理学上面讲，这是逃避自己的一种现象，但是，管他呢。
慢慢地，夜辰和陈峰两人已经从楼下走了上来，看到桌上的宴席，陈峰赞叹道：“看不出来，王含哥你还真有一手啊。”
“雕虫小技罢了，这只是家常菜。”好像林夕没有上来，便问道“林夕呢？”
陈峰说：“她去叫夜蚕了，大概过几分钟就过来，等等吧。”
我们三个人很自觉的坐了下来，我将精制的木筷子攥在手中，反复地交替两根筷子的位置，似乎是在表达着内心的不安感。或许，我更加希望夜蚕现在就不愿意过来吃饭，这样又可以躲过一劫了。
这种逃避感在我的心中如同可拍的病毒一般肆虐，或许现在我自行离席，也就能够躲过去了。但是，我要在这里住两个月呢，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林夕最终还是带着夜蚕上来了，夜蚕穿着跟刚刚一样的衣服，双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面，看到我之后，有意的将目光转移到了一边。表情冷淡地和冰一样，使得我感觉背后好像是贴上了一张针板似得。
林夕没有感受到我和夜蚕两人之间气氛的尴尬，坐在我们对面之后就开始动筷子。夜辰和陈峰也开始吃饭，夜蚕只是双手插在口袋里面，然后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相对的，我也丝毫吃不下饭，我现在恨不得赶紧转身逃离这里。但是我知道的，如果我现在逃走了，那么夜蚕就会更加地看不起我。而且我也不想逃一辈子。
我拿起桌子上摆好的筷子，从白色的锅里面夹出了一片白菜，然后放在嘴里咀嚼，高汤雕琢的白菜简直美味的实在是无可挑剔。可惜刚刚那只老母鸡了，但是精华都被榨取干净了，那么留下他也没什么用了，也只不过是过过嘴瘾罢了。
林夕也夹了一片白菜，品尝之后，兴奋地问我：“王含，这是什么啊？为什么汤水是淡黄色的，但里面却是白菜呢？”
我说：“这是一道宫廷菜式，开水白菜。”
陈峰几乎是下一秒就接上话：“开水煮白菜吗？”
我翻了翻白眼，然后说：“开水的意思是调开过的水，厨师一般会用鸡汤来做基础，然后再放上白菜，但是成品里面却只有白菜。其余的，连胡椒渣都没有。”
对啊，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谁不是下一秒就想到中间可能会有一个“煮”字呢？当初爷爷给我做这道菜的时候，我也同样发出了相似的疑问。
相对的，为什么不直接在鸡汤里面加白菜，而是要中间实行这么多的手续呢？我问爷爷的时候，爷爷只是笑着对我说：“现在的你，还是按照菜谱教的比较好。”
正当饭局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夜蚕站起身，说道：“我没什么胃口，先回去了。”
但是她身边的林夕只是一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说：“再多陪我们一会嘛。就当是给我们所有人一个面子。”
林夕是在给我打圆场？虽然心底里面的逃避感还是希望夜蚕赶紧离开，但是，我真的能够逃一辈子吗，我可不想以后回忆起来过往的日子时，想到自己曾经还有懦弱的一面。
紧张的饭局总算结束了，但是夜蚕却一口都没动，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不知道是因为有点累了，还是不想看到我的缘故。
五菜一汤，被我们四个人消灭的一干二净，就差没有将盘子好好用舌头给刷了。貌似我们吃过的，要比放在洗碗机里面要干净的多。
夜蚕几乎是在看我们吃完之后的下一瞬间就转身离开餐桌，我在内心中也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我在桌子上表现的是否自然，但是自己的心中却是不断在打鼓。
林夕拿纸巾擦了擦嘴边的菜渍之后，对在座的所有人说：“今天晚上，fa集合，小锋你提早一些上线，到西面来，我前几天发现了一个级别很高的副本，今晚一起进行攻略。”
我点点头，说道：“好，休息一下，我大约一个小时后上线。”
陈峰和夜辰也说：“那么一个小时后见了。”
林夕说她会负责晚饭的残局，让我先回去准备。当我回到房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吃多少东西，刚刚的饱腹感可能是因为紧张所出现的错觉。
房间里面有一台连接器，不是我在水川市所买的新款，而是在上一年所进来的淡黄色款式。之前水川市的银白色是我自己去专卖店购买的，其实新款和旧款没有什么过多的区别，最多就是连接速度，流畅程度受到了提升。
看着舱门渐渐地打开，我似乎有再次回想起对于小凌的惋惜感，但是在下一秒，自己内心中的斗志又重新燃起。我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我只能变得更强，才能将小凌带回来。也只有变得更强，我才能找回“那个人”，把自己的父母从病床上拉起来。
怀着满满的鼓舞，我按下了手中的金色按钮。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