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雪初歇,尽管云霏不开,但这足可以让这几日足不出户的男男女女,纷纷奔到洞庭湖的两尺冰冻的湖面上撒欢。
散步、溜冰、嬉戏、赏景、堆雪人、打雪仗,几百之众,在冰面之上笑声笑语,好不热闹,洋溢着祥和之气。
李傲晴和任清风刚出岛门不久,远远看见了这番景象,不禁面露笑意,稍稍冲淡了离亲之愁。
突然听得一阵急促的猎狗狂吠,烈马长嘶。二十余骑身着戎装的将士喧嚣地狂奔而来,个个背负长弓和箭筒,手握刀剑,还有人手里牵着张牙舞爪的凶横猎狗。
虽只有二十余众,却飞扬跋扈,一派千骑卷平冈的架势。
欢愉的人们赶紧四下躲开,乱成一团,跑得快的脚下打滑摔倒在地,稍慢的被人马掀翻在地,一时间鸡飞狗跳,惨叫不断。
“你们也太嚣张了吧!围猎怎么围到洞庭湖上来了——”一个小青年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那伙军爷怒道。
谁知还没说完,“啪”的一下,马鞭甩过,脸上赫然一道血痕。
一位圆脸的军官,用马鞭指着他,斜着眼睛,眉目稍聚,不言而威,这样子嚣张至极。
此人便是巴陵郡都监(宋代知州一级的厢军统领)陈硕!
“你们也太猖狂了,哪里是什么军爷,简直就是土匪!”周围的人群都看不下,纷纷指责了起来。
“你们——你们仗势欺人,狠毒残暴,小爷跟你们拼了!”小青年热血上涌,不分青红皂白就冲了上去。
还有两个青年也不信邪,也跟着冲了上去!
“旺——汪汪——”四只猎狗“嗖”的一下蹿了过来,毫不费力地扑倒了他们,并疯狂地撕咬着他们的手臂、大腿,锋利的爪子划破了他的手、脸,一下子个个衣不遮体,血迹斑斑。
“哈哈——”军差们不但不阻止,反而个个面目狰狞,得意狂笑。
如此暴戾,周围的百姓被吓坏了,敢怒不敢言了!
“还有谁?还有谁?横蛮的刁民上来啊——”陈硕坐在马上,甩了一下马鞭,在空中打个响哨,趾高气扬地叫嚣着,怒视周围的湖面几百之众的百姓。
一下子,整个湖面安静了下来!只有那几只猎狗依旧一边狂吠一边撕咬着,那几三个青年的惨叫声更显得恐怖。
“此逢百年罕见大雪,丰年在即。今日大雪初歇,巴陵举城欢庆,本是好事!本府按捺不住喜悦之情,欲往君山围猎,率队过洞庭。尔等竟然目中无人,肆意占道,视本府威严何在?”
说话间,只见一个文职官员踱马而出。身穿虎皮大衣,头戴貂毛大帽,手上是羊皮手套,白色兔毛披风。雍容高贵,像是不凡之人。只是脸上干瘪,三角眼,鹰钩鼻,稀松胡须垂于胸前,看上去尽显奸诈之相。
他的后面,还簇拥着三四个富贵女子,衣着上等绸缎,抹粉涂胭,妖艳无比。
这人便是巴陵知府大人刘促风,刚到任不足半年。
“听到没有?知府大人去君山狩猎,尔等应自动让道——”陈硕再次叫嚣着。
谁知还没说完,一个拳头大的雪球飞来,正中眉心。雪球粉碎,落在他的眉毛,胡须上,加上他痛得他挤眉弄眼、呲牙咧嘴,狼狈之相惹得大伙儿哄笑不已。
“谁?——”陈硕气恼地叫道。
只见一条青影如鹰隼一般踏过众人的头顶飞翔而近。还没来得及看清,迎面被一脚踢中。
在陈硕落马之际,只见那人顺手一摘,便取下了陈硕背上的一把大弓和三支箭矢!然后一手搭着马鞍,身形再次腾空,稳稳地立于马背。
不错!此人便是任清风了!
只见他脸色冷峻,眉目一聚,拉弓搭箭,“嗖、嗖、嗖”三支箭羽飞出,三只猎狗应声而倒,血流一地,剩下的那一只猎狗仿佛也吓蒙了,愣在那不动了!
“仗势欺人,留着又有何用?”随着一声娇喝,一道白影从天而降,飘然落地之时,剩下的那一只发愣的猎狗来不及惨叫便被斩断头颅,滚出五尺之外,鲜血从脖子上喷涌而出,甚是惨烈!
此人肩披白色披风,头戴貂帽,两缕秀发垂在胸前,以盘龙卧虎之势,扎下马步,一手持剑直向苍穹。
飒爽英姿,一身正气。——毫无疑问,这就是李傲晴了!
而此时的陈硕,脑袋搁在地上,一只脚却反被马镫卡住,挣脱不得,双手在空中胡乱的划着,滑稽不已。
众军差见状,有的挥着刀剑,有的拉弓搭箭,直指任清风,一触即发!
任清风微微一笑,朝着李傲晴使个眼色。几乎同时,两人高高跃起。任清风掠身,毫不费力地在就近一位军差背上取下了数支箭羽,一个回旋又立于陈硕的马背之上!
几只箭羽飞来,任清风手握长弓在空中上下挡搅,箭矢纷纷坠落在地!
而李傲晴则提剑纵身,瞬间凭空跃到了刘促风的面前,一个飞腿便将其踹下马背,还未来得及站起,李傲晴的利剑直抵胸膛!
后面那几个妖艳女子大惊失色,惊叫不断。而各位军差刚才还飞扬跋扈,现在却脸灰如土,虽然一手持剑,却只能紧紧地勒着烈马,不敢上前!
全场无声!剩下的还有几只猎狗,偶尔怯怯地吠着几声。
“大胆刁民,竟敢谋害朝廷命官!”刘促风挣扎着喝道,李傲晴手腕一抖,斩断了一缕他胸前的稀松胡须。
“大胆狗官!你认识这剑不——外杀党项蛮夷,内斩昏官劣吏!”任清风举起剑高声喝道。
这莫非是圣上御赐西线十勇士的“忠虎之刃”?传说为立抗夷之志、鼓杀敌之气,范仲淹奏请皇上特制十把“忠虎之剑”,赐予武功超群、胆识过人、功劳盖世的勇士!
“哼!即便你是抗夷之士,但是本府与范仲淹同级,你以下犯上——”刘促风虽被李傲晴所控,但还是强硬质问道。
谁知还未等他说完,李傲晴手腕一转,割下了他的披风系带,一扬剑挑起披风,落在众军差的马前,横着剑拍了下刘促风的脸,喝道:“叫你的奴才给那三位青年包扎伤口!”
刘促风恼怒不已,脸涨得呈青紫色,剑尖就抵着他的喉咙,动弹不得,他无奈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