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观愕然,转而面露惊喜!他赶紧艰难地支起身子脱口而出:“残花二十四式!——清风!天不负我!终于找到你了!”
不错,来人正是任清风!
“朱大哥!怎么会是你——”任清风也吃惊不小,赶紧收起宝剑一边扶起朱观一边扭头唤道:“晴儿,你看谁来了?”
李傲晴的轻功在任清风之下,当然慢了半拍。她飞身来到朱观,也难掩惊喜道:“原来是朱大哥啊!受伤重不?”
李傲晴说着连忙蹲下身子,查看朱观的伤情。
小腿上挨了两三刀,血流不止,其中一个伤口肉直直地吊着,赫然露出白骨!
李傲晴眉头一拧,不由分说反手撕开自己的鹅毛披风,赶紧小心翼翼地帮着朱观包扎好。
“朱大哥!现在西线战事频繁,你怎么来了巴陵呢?范大人还好吧?”任清风问道。
西线战事就是指西夏元昊挥师南下,在大宋边境之地屡挑事端,掠夺百姓财物,遭到宋军顽强抵抗。
而范大人就是范仲淹,因战事紧迫,仁宗便文官武用,任命他为安抚使,以西线副统帅的身份镇守环庆路(今陕西长武、武功、旬邑、礼泉等县间地和甘肃环江、马莲河流域以东地区)。
“清风,我、我来巴陵,就是范、范大人命我来找你的,说来话长——”朱观说道,脸色土灰,千里奔袭疲惫不已,加上伤势较重,连说话都很艰难了!
“啊?找我?咱们不着急,先回君山再细细说来!”任清风心里咯噔一下,预感着有大事了,但见他的伤情不容怠慢,便赶紧说道。
“对!朱大哥,咱们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等回了君山,请莲姑给你疗伤,再慢慢道来!”李傲晴也附和道。
朱观欲言,却又疼痛难忍,晕厥过去。
任清风将长剑交给李傲晴,然后一把横抱起朱观,飞奔而去,踏雪无痕,三人瞬间消失在大雪之中。
洞庭湖平时波澜壮阔,但此时却是非常平整,冰雪覆盖,一望无际。任清风在湖面上踏雪而奔,半个时辰便到了岛门前。
岛门是两根硕大的立柱竖岸边,门楣上一块巨石,上面镌刻着“君山仙府”四字。门旁边巨剑状插着一块白玉石,上面也镌刻着两个字:“拒访”
门楣和剑石之上,栖息着两个身影。白雪覆盖,一动不动。乍看,以为是雕塑,他们便是赫赫有名的君山是非门神。
“清风,晴儿,你们不是去捉兔子的么?怎么带了个人回来了?”是神发问,但是身形依旧。
“是非叔,远方来客了,要找莲姑。”任清风说道。
“是呀,我们先进岛了,有空再来和你们玩!喏——这是孝敬你们两位老人家的!”李傲晴笑着说道,手一扬,两个酒袋飞了出去。
是非门神同时跃起,抓起酒袋,然后凭空对踢一脚,借力又飞回自己原来栖身之处。
“哈哈,还是晴儿好,记得在巴陵城给我们买酒。哈哈——”非神爽朗地笑道。
笑声未歇,两人早已奔出几丈之外了,穿过荷塘,跃过茶林,直奔山上而去。山上有一石洞,曰“仙府”,莲姑就住在那里。
莲姑就是陆云莲。君山岛岛主,年过六十,脾气古怪,江湖赫赫有名的圣医。自从六岁随师进岛,习武之余,潜心医术,极少出岛。
朱观依旧昏迷不醒。
李傲晴连忙生火,任清风帮着朱观褪去铠甲。
“你们真是,说是出去捉兔子,你们竟然捡了个大活人回来,这是哪门子事?又来给我添麻烦!”陆云莲端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教训道。
“莲姑,大慈大悲的莲姑,兔子说呢,今天太冷,怕伤风寒,所以就休假一天,只是它们忘记通告晴儿了。嘻嘻——”李傲晴鼓起腮帮子吹了下火,朝着陆云莲调皮地笑道。
火苗升起来,映衬着她秀丽的脸庞,格外的美丽。
“贫嘴——你咋不说它们今天不是黄道吉日,不宜出行呢!”陆云莲虽是责备之词,却无责备之意,说着打开自己的工具包。
工具包是一个卷起来的布袋子,里面很多口袋,银针、手术刀、缝口针线等一应俱全。
“咦!这有一封书信——”任清风在朱观的怀中一个信笺,上面写着:任清风收讫。
见字如面,这就是范仲淹的笔迹!禁不住惊呼:“这是范大人给我密信——”
“起开,我不管你们什么大人,我救人要紧!晴儿来帮忙清洗伤口!”陆云莲说着站了起来,推开任清风。
任清风抖开信笺,全文如下:
“清风:
元昊觊觎关中之地,既挥师犯我边境,又暗建裁决堂潜伏中原武林,呈里应外合之势破渭洲取关中。幸汝摧灭裁决堂,使之黄粱一梦,汝功甚大。吾虑余孽重来,令汝隐于君山,洞察江湖风云。
今接彦国(富弼,字彦国,朝中大臣)之信,言北朝(辽国)兴宗(辽主)欲借蛮夷(西夏)犯西、北境虚空之机,挥师南下,直指汴京。若真如此,我朝西北尤危!
彦国乃心怀天下之人,猜其将欲出使北朝,拒十万雄兵。我忧其出使恐有意外,特命汝护其北上。国事甚紧,切勿耽搁。见富之时,请呈此信,当以荐之!
宁鸣而死,不默而生。常念好水川之耻,吾辈当以图强发奋,共擎大宋千秋伟业!同为勉之!
范仲淹
庆历二年二月”
好水川!
任清风一见这字眼,手就颤抖了起来。感觉肩上沉甸甸的,而体内的热血开始沸腾。
这是一场庆历元年完败于西夏的战争,九千零六百壮士,除了任清风幸存之外,全军覆灭。而任清风身为遗孤,这血淋淋的烙印,常让他心痛不已。
这一次,范仲淹令他保护富弼北上,直面十万契丹狼虎之师,确实,又让他澎湃了起来,仿佛嗅到了烽火硝烟的味道,仿佛听到千军万马厮杀的声音,看见了漫山遍野的近身搏杀!
“石头!怎么啦?”李傲晴清洗完朱观的伤口,见任清风有点不对劲,便一边接过信笺一边问道。
“准没什么好事!看样子又要出岛了!我可不允!”陆云莲面露不喜,说着,将手中的特制的手术刀往桌上一丢,竟然起身离去。
任清风和李傲晴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