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黎皇朝三百二十五年秋,夕阳那温暖的光芒洒落一地。
庭中一红衣女子一时感触,轻声念道:“无限夕阳意最好,只道离人落天涯。此生不知何时见?此意绵绵与天长!”
一婢女上前为她加了一件披风道:“小姐别那么伤心,以后想见老爷还不容易嘛,只要您和和王爷说一声不就行了!天凉了,别在外面站久了,这样对身体不好。”
女子并没有理会她,而是看着院中已经泛着黄的树叶,哀怨道:“想我十三岁便领命嫁进了王府,成为了王妃。家就那么近,一年也没回去过几回。现在,父亲母亲姨娘,还有小妹和弟弟都去了巴州。日后,一年都难以见上一面了啊!你要我怎么不伤心。”
婢女小莲张了张嘴又把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她嫁进来的这三年王爷是怎么对她的她都看在眼里。可是她不让说,她也不敢多说什么。总觉得,只要等小姐长大了,王爷就会慢慢喜欢上她的。就不会再那么不冷不热的了。
一个婢女缓缓向她们跑来,“王妃,王爷回来了,在偏厅等您呢。”
“等我?”他已经有三天没有回来过了,这一回来就找她,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也没多想,抬步就向偏厅走去。小莲也快步跟了上去。
她是当今唐王白石云的二女儿,叫白磬茉。从小就聪明,十岁便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女,十三岁便奉旨嫁给了当朝四皇子的上宫然,成为了他的王妃。
她走进偏厅,端庄的给上宫然行了一个礼:“王爷。”
小莲知趣的站在了外面候着。
“坐吧。”上宫然板着一张脸沉声说道。却并没有抬头看她一眼,只是自顾自的喝着手里的茶水。喝完后才转过身来看着她说:“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我准备要纳一个妾,这事交给你打理我怕你打理不好,所以,我交给管家了。”
白磬茉耳里“嗡嗡”作响,一时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上宫然的脸上却写满真实。“你要娶谁?”
“子月。”上宫然如实回答了她。
“什么,子月?那个倾凤阁里的才女,子月?”子月的大名她早就有所耳闻。
“对。”上宫然显然没想对她隐瞒这事。
“不行,我不同意。你是王爷,怎么可以娶一个风尘女子呢?”她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我说可以娶就可以娶,你没权利不同意。我不是来找你商量的,我只是来通知你而已。”上宫然侧过身,不再看她那副受伤的表情。
“通知?不,我绝对不答应,你要想娶她就先休了我。不然,我绝对不让你娶她。”他对她不冷不热就算了,如今竟然要娶一个风尘女子进门。这是对她的一种侮辱,她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的。
“好,你这是自讨苦吃,你等着。”他撂下一句便向旁边的书桌走去,提笔写了一封休书。
白磬茉没想到他真的会为了一个风尘女子休了她,一时竟愣在了原地。
上宫然将写好的休书塞到她的手里:“你看好了,这是休书,从今以后,你和我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白磬茉呆呆的看着纸上那诺大两个字,“休书”。“我当年是奉旨嫁给你的,你可以这么说休就休了我吗?”
“呵呵”上宫然突然大笑起来:“看你傻的那样。我老实告诉你吧,其实,当年父皇让你嫁给我只是为了拉拢你父亲,一起对抗我皇叔而已。我也是不得已才答应娶你的。当时,我父皇就承诺过,日后要不喜欢,可以休了你。”
白磬茉突然听见了一阵惊雷之声在她头顶上打下来。原来,她是被利用了。
看着眼前这个薄情之人,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可笑。她拿着那张休书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小莲担心的上前去扶她,“小姐?”
却被她一把推了开去:“走开,别碰我。”然后,一路走向了荷花池。
她的眼泪,她的心,碎了一地。
她紧紧握住手里的那张薄纸,觉得她自己,此时,就如同手里的那张薄纸一样,一撕就会碎。
她微笑,微笑着哭泣。她在笑她的愚蠢,年少时只不过才见了他的一面就爱上了他。笑她的可悲,被人玩弄了还一心一意的爱着他,就算他对自己不冷不热。还笑她的愚蠢,聪明了一世,却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如今还弄到这步田地。好歹她还是京城第一才女,如今,就连一个风尘女子都比不过。
这叫她还有什么脸面在活在世上,还有什么脸面去见父亲母亲?
白磬茉抬头看了看天:“父亲母亲,女儿不孝,先走一步了。”话音还未落下她便一头扎进了荷花池。
“小姐,小姐……”小莲跑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抓住她了,她唤了两声招来院中的两个家奴,“你们快,快下去把王妃救起来。快啊。”
两个家奴二话不说就跳了下去,把她救了上来。
“小姐,小姐?快,快去找御医,快去。”小莲是她带过来的贴身丫鬟,她说的话还是没有人敢不听的,一个家奴便急急忙忙的去找御医了。“小姐,你醒醒啊,别吓小莲。醒醒啊小姐。”
闻声赶来的上宫然看了看地上昏迷不醒的白磬茉,眼神突然一凛,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想不开。在他心里,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在孩子的心里,不应该有这么倔强的情绪才对。
他抱起她朝她的房间快步走去,还不忘命令道:“去打些热水来,快去。”
他把她平放在床上,摸了摸她的脉,发现还在跳动,一颗不安的心这才好了许多。
小莲找了两件干净的衣服拿了过来:“王爷?”
上宫然知趣的起身走到了珠帘外面。几个丫鬟一起给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又为她盖好了棉被才退了下去。
“王爷,好了。只是,小姐手里……”小莲示意的看了看白磬茉的右手。
上宫然坐到她旁边掰开她的右手,只见那封休书已经被水打湿透了。原本好好的一张休书如今已经模糊成了一团,有谁还能认得出那是一封休书?
“王爷,御医来了。”管家张洪生走进来小声禀报道。
“快让他进来。”虽然,她还有脉象,但他毕竟不是御医,不能确定她是否有事。
御医进来给他简单的行了一个礼:“参加王爷。”
“免了免了,赶紧过来看看王妃怎么样。”说这他便从被褥里拿出她的手来让御医诊脉。
御医拿出一块丝绸手帕覆在她的手腕上,才开始号起了脉。不一会儿,他又看了看昏迷中的白磬茉,才收手退了两步道:“请王爷放心,王妃没事,应该只是晕过去了。微臣想过些时候王妃就会醒来的。等会儿煮点姜汤给王妃服下,去去身上的寒气,我在开点滋补的药方就好了。”
“真没事吗?那就好!”听御医都说她没事他的心才算真正平复了下来:“来人啊,去煮点姜汤送来。”
旁边一个侍女领命下去了:“是。”
御医开好方子交给了管家便拿着药箱告退:“微臣先告退了。”
“好,你们都下去吧。管家和小莲留下。”上宫然挥了挥手打发了一屋子的人。
“王爷?”管家微微俯身等待着主子的命令。
上宫然看了看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白磬茉,摇了摇头道:“娶夫人的事,先搁一搁。也别对外讲。你去吧。”
“是,奴才知道了。”
等管家走后,他才缓缓开口对小莲说道:“休书已经被毁了,日后,就当没这回事。她还是我上宫然的妻子,这里的王妃。记住了吗?”
他给她休书的时候就只有小莲一个人在场,所以,这事只有他们三人知道。小莲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只能是轻声答了一句便也走了出去。“奴婢知道了。”
上宫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突然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褪变成了一张女人的脸。虽然,此时她的脸上不带任何色彩,却丝毫遮掩不住她的柔美。
上次仔细看她还是成婚那天。虽然她当时很漂亮,还穿了一身凤冠霞帔在身。但他却只觉得他娶了一个孩子回家,并没有留念与她的美貌之上。
这次,再仔细看她,心中不免生出了一丝情意。
如果不是和她赌气,贸然写下了休书,她也不会心痛到轻生。她若不轻生,他也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坐在她的床头仔细看她。
以后该对她如何才好呢?
他突然想起了子月那张妩媚的脸庞,认识了她快两年,一直视她为自己的知音。要不是前几日喝醉了酒,做了糊涂事,他也不会说要娶她的。
眼前的这个女子,也不是说休就能休的,她的父亲还是唐王,位高权重,门生众多。就连父皇都还要忌惮他三分,如果为此事休了她,那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如今,看到她如此刚烈的性子。冷静下来之后,也只能是他先让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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