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慕城接到覃南的电话时,他正在吃早饭,早饭很简单,熬的一锅清淡小粥,还和一些咸菜,刚吃了没几口,电话便响起。
“喂,席先生?”那头传来少年稍显青涩的声音,还带着点不好意思。
席幕城停下手中的动作,仔细询问他一番:“怎么了?你爸出什么事了吗?”
“医生说我爸的病情恶化了,可能随时都会……”,覃南的声音越来越小,多少还带着点哭腔,这个少年的命运确实有点悲惨。
“你先别急,我马上来医院了解情况。”挂断电话,席幕城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离开餐桌,拿起外套。
季母见他眉头紧锁,关切道:“有什么事吗?这么着急,早饭你都没吃几口,吃完再走吧。”
“不用了,临时有急事,我先走了。”
席慕城赶到医院时,男人已经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室外面的红灯亮起。他的妻子和孩子正坐在外面,一脸愁容,她的脸看起来比上次还要疲惫许多,感觉也没多少精神。
他走过去,礼貌地喊了一声嫂子:“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说他心跳的频率明显减少了,各种生命特征都在下降,我真怕他熬不下去。”她捂住自己的脸,嘤嘤地小声哭泣,看着确实很令人痛心。
“没事的,好人会有好报。”席幕城在一边手足无措,他不善言辞,也不会安慰别人,只有站在一边。
覃南坐在一旁一声不吭,少年的脸上有着浓浓的哀伤,眼眶也微微泛红,好像随时都会掉眼泪一般。他走过去,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覃南,男子汉大丈夫不可以掉眼泪,就算难过也要憋在心里。”
覃南抬起脑袋,声音沙哑:“席先生,我怕我爸他……”
“要是你爸真的没熬下去,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要做的就是照顾母亲和弟妹,撑起这个家。”
手术室的门被人拉开,医生摘下口罩,微微松了一口气,额头上有层细密的薄汗。
“医生,我先生他情况怎么样?”女人率先跑上去,拉住医生的胳膊,焦急地询问道。
“情况还不是很乐观,病人意识还不是很清晰,但求生意识很强,所以暂时稳定下来了,要是病人能够醒过来病情会有所好转。”
“谢谢你,医生。”她的眼泪不断往下掉,打湿了整张脸,向医生鞠了一躬。
医生连忙止住她的动作,把她扶起来:“这是我们医生应该做的,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职责。”
席幕城临走时,覃南拉住了他的手,“席先生,谢谢你对我爸爸的关心。”
“这是我应该做的,毕竟他是在工地上出的事,公司总要付出责任的。”席幕城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了半个脑袋的少年,不知道什么心情。小小年纪便遇到这种事,是谁都无法接受,更何况还是自己的父亲。
“自己努力学习,争取让自己的家人过上好日子。”席幕城留下这句话,便走了。
覃南看着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小声地回答道:“我会的。”
工地里,工人们中午聚在一起吃饭时,都在谈论老覃的事情,一个工人道:“你听说没?老覃已经醒过来了,只是还不能说话。”
“真的吗?都说好人会有好报,老覃又怎么会这么早就死了,老天爷有眼啊。”另一个工人附和道,脸上绽放喜悦的神情,“他平时对咱们那么好,抽空我们去看看他吧。”
“我还听林工说老覃过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了,到时候把这件事查清楚,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那个男人默默地吃着饭,把这些人的话都听进心里,脸色有些阴沉,捏住筷子的手也加大力度。
深夜,有个男人悄悄地溜进医院,他早就打听到老覃的病号房,所以熟悉地摸索进去。走廊外面安静的出奇,他四处张望看有人没有,才快速地扭开门把手进去。
病房里面没有开灯,黑暗得有些可怕,他放慢自己的步伐,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站在床沿边,他眼睛看着床上的老覃,见他安静地睡着,带着氧气罩。
“老覃,你可不要怪我,谁让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他的声音听着格外的渗人,让人听着毛骨悚然,在冰冷的病房里异常恐怖。
“我们也做了那么久的朋友,说实话我并不想那么对你,可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也是没有办法,相信你也会理解我的,对吧?”
他一步步地靠近他,半弯下身子:“你就把那个秘密带到地下去,永远都别说出来。”他伸出手拿走他的氧气罩,用枕头捂住他的脑袋,不让他呼吸。
老覃呼吸困难,使劲地挣扎,最后还是没有了动作,心电图上的心率也变成了一条直线。他暗自吐出一口气,把东西放回原位,转身想离开房间。
谁知,还没走两步,房间里面的灯全部亮起,顿时视线一片明亮,他用手挡了挡灯光,过了会儿才适应过来,却见房间里站满了人。
席幕城向他走过去,“没想到你真的上当了,你一定想不到这是为你设的局。”
男人脸上没什么变化,坦然道:“我又没有做什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当然听不懂,看到那里没有,里面全是证据,你就是制造意外的人。”
男人脸上云淡风轻地笑着,反正他都已经死了,他还有什么好顾及的,“席总经理,他都已经死了,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随你怎么处置。”
“你回头看看呢。”席幕城淡淡笑着,见男人回头时惊讶的表情,“我早就开始怀疑你了,第一次去工地的时候,你手臂上面有伤。我猜那一定是你松动螺丝钉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你一直都捂着手臂所以才没有留下血迹。”
“当然,我也不得不佩服你,提前就安排好一切,监控之所以没有拍到你,你一定是在晚上动了手脚。你把每一个细节都分毫不差的计算下来,包括材料落地的时间,以及吊车工人离开的时间,不过最后都是徒劳的。”
“你凭什么确定这些都是我做的?”男人转过怀疑的眸子问他。
他淡漠地答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