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二毛聊了一会儿他的家乡,直到莫离派人来催才回去,我可以断定在我洗澡时暗中盯着我的人并不是二毛,因为在他身上我没有闻到那股味道,像是一种血腥气,但绝不是一只野兽的目光。
我回到莫离的营帐时天已经全黑了,骡子在湖边啃着青草悠闲得不得了,哪里还有一点儿跟我作对时的嚣张?营帐里的摆设和以前一样有规律,莫离有个很特别的习惯,那就是他的书桌永远要放在左边,床一定要放在右边,我记得在那个园子他的房间就是这样摆的,因为他的床边和桌边都各有一扇大大的窗,从床边的窗户向外瞧,是一片无际的花海,清晨应该还可以看见日出,而从桌边的窗子向外看,就是渐起微波的湖面,还有远处重峦的雪峰,我原以为他只是为了看景方便,可后来才发现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在燕都的府里他甚至因为下人们没按他的要求做而大发雷霆。
营帐里很昏暗,地上铺了两张铺,一张在右边,一张在左边简陋的几案旁,左边那张是我的,刚开始很不习惯,经常半夜把头磕到几案上,后来我学聪明了,在几案的角上都包了布,下盘也用破布头包着,虽然我变舒服了,但那张几案变得更加简陋了,每回士兵们收帐篷,搬东西时都会用怜惜的目光看看几案,然后再用敬佩的目光瞅瞅莫离。
今夜我无法入眠,因为那股充满着危险感的血腥味一直充满了我的鼻息,似乎能慢慢拔动我的思绪,让我仓皇逃离了主营帐,外面有士兵巡逻,我站在湖边,那股血腥又盈绕在鼻端,我能感觉到这个人就在附近,因为我似乎能感应到他强有力的心跳,我顺着自己的感觉慢慢寻找着他,果然,眼前的芦苇荡轻轻颤动了一下,我吓了一跳。
“出来!”我极力掩饰着自已颤抖的音色,大喝了一声,想把士兵引过来,却懊恼的发现这里离营帐稍远,我的呼喊只会被风声淹没。
芦苇剧烈地摇晃着,由近及远,我只在隐约的月色下看到他(她)披散着的凌乱的头发和模糊的背影。见那人跑了,我一刻也不敢再留,赶紧往回跑,半路上就碰上了出来找我的兵士,原来莫离醒来时发现我并不在营里,就赶紧派了几路人来寻我。
我一到军营就看见火光下黑着个脸的莫离,还有旁边刺耳的击打声,是二毛!原来莫离除了是派他帮我牵驴,也是派他看着我,怪不得我有一次无意中发现这小子身手不凡,原来是特选出来的,可也就因为这样才连累了他,我出来时是看见二毛睡在营帐外的,我心疼他,同时也是当时没心情让他陪着,才没叫醒他,没想到这样做却是害了他!我不敢上去求情,也不能,因为我知道莫离有他的底线,我们平日里吵闹吵闹并不过火,他不会介意,甚至喜欢这样的日子,可是一旦触及他的底线,他就决不会留情,我的规劝只会让二毛受更严厉的惩罚。莫离常说,要做一个没有弱点的帝王,首先应该做的,就是无情,如今我才知道,其实并非是无情,而是,无心
就在我痛苦地听着二毛被军棍打出的闷哼时,寻我的兵士疾速冲到莫离面前。
“禀告大人,前前方发现了马贼,他他们正向我军袭来!”
众人先是一惊后又庆幸他们为了找我都起来了,不至于被杀得措手不及,众人在莫离的指挥下准备应战,而我扶着二毛艰难得往帐中走,无声地经过莫离身边。
“你应该是理解我的。”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我停住了脚步。
“是的,我理解。”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无法了解,你也会懂我的,对吧?”我很吃惊于他不确定的语气,没有作声,挑起布帘进了营帐。布帘遮住的不仅是他孤寂的背影,还有昏暗下厮杀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