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飞全然不知自己脸上的焦急如焚,抱着已经昏迷不醒的叶如霜跳下马,直奔进龙泉堡,叶如霜脸色全无血气,没有面纱的遮盖,可以清楚看到已经发紫的嘴唇以及紧闭的双眸还因痛苦不住地颤抖,黑蜻蜓这时候是名副其实了。
“无瑕,无瑕,快救人!”大吼着冲进大厅,闻讯的斯无泉跟斯无暇跑出门迎接,时间紧迫,直接把叶如霜轻放到偏厅的竹榻上,白鸽飞急忙拉过无暇,有点气急的喘气道:“她吃了七星丹。”
“七星丹?”斯无泉和无暇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道。
“无瑕,你快想办法救救她吧。”白鸽飞恳切地望着斯无暇,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也是此生最大的赌注了。
斯无瑕从小古灵精怪,对女红这些小女人该学的东西完全不感兴趣,只会头痛不已。小时候总爱抢着帮母亲磨药粉,稍懂事些就给找了几位师傅研习医术,每个师傅都夸她天资聪颖。她母亲出生于药师之后,精通药理,也把毕生所学都传授与她,当然没人知道为啥她对这些感兴趣,暂且当做是遗传因素吧。那说起她的医术到底如何?据传她读遍医学百籍,对奇经八脉了如指掌,被人称为‘大漠女神医’。白鸽飞自然不会把别人的命当成儿戏来供无瑕研习医术,他是亲眼目睹了无瑕创造的奇迹,不得不眼见心服。只是她虽然对医术有独到的天赋,却只救好人,只救自己喜欢的人。
无瑕急忙掀起起如霜的左手衣袖,一看大惊失色,从手臂到手掌缠沿着无数血线,七星草的毒性已快蔓延至心脏,这个已经无法控制了。“快拿我的银针!”无暇冲身后的丫鬟喊着。“你们大男人都出去!”不由分说地就推搡着斯无泉跟白鸽飞至门外并附上大力关门声。
“姐姐,对不住了。”无瑕抱歉地说完便撕烂了如霜的衣服……
约莫半个时辰,紧闭的门总算开启,无瑕出门看到哥哥静静背着身站在台阶下,“怎么样了?”白鸽飞一下子冲到门前语气急切,失去了往日的淡定潇洒,他想进去一探究竟。却很没面子地被拦下,丫鬟端着一盆血水出来,不忘关了房门。
“现在进去不方便。”无瑕也收起平日里的玩心,虽然总免不了淘气,但是姑娘家的清誉还是很看重的。
“七星草的毒性根本极不稳定,现在这些只能辅助她暂缓痛苦,不知道能不能度过危险期。”无瑕拿起贴身丫头红玉儿递过的湿巾擦汗,脸色并不轻松,因为她没有一点把握可以救醒叶如霜。
“她已经动了真气。”按照七星草之毒蔓延的速度,不知道何时会突然攻入心脏。无瑕如实说道。
“她可以撑下去吗?”听到无瑕的‘动了真气’,白鸽飞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学武之人,经脉奇特,真气流动得越快,毒性更容易乱串。他的神情紧张,声音发颤,仿佛生病的是他自己一般。但他现在是浑然不觉,一心一意都放在叶如霜身上。
“她现在要靠自己的内力对抗七星草之毒,刚刚是第一次发作。”武林众所周知,服用七星丹之人还没有存活的先例。武功再高强,也会因为受不了毒性发作时的痛苦而选择自尽。那是怎样的痛苦?常人无法想象,浑身如被毒蛇啃咬,如置身火烤,如沐冰水,最后毒性进入心脏时,就会像万箭穿心一样,痛不欲生。只不过极少数人能挨到那时候……接下来的五天,如霜都似梦呓般昏睡着,偶尔可以清晰地听到她喊娘,偶尔只是痛苦的呢喃,没有一天是安然入睡的。
在七天里会经过七次痛苦难熬的毒性发作。如霜在无瑕细心照料下,已经用银针逼出了好些毒血,挺过了五次常人无法抵御的痛苦时刻,但是毒性发作持续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尽管无瑕使出了浑身解数,为了能解救如霜,这几天里,无瑕熬夜翻阅了几十本医学典籍。七星草的毒性跟普通的毒是不一样的,它特别顽固。应该说跟‘桑腾’的结合使它的毒性得到淋漓尽致的展现。普通的毒不会如此嗜血,但是桑腾与七星草一旦融合到了血液里,它们嗜血的本性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叶如霜经过这几天的折磨,内力也快耗尽了,但是更大的挑战马上就要来临。接下来两次是生死关头,这几天引出的毒血越来越黑,因为七星草之毒之所以可怕,它毒性集中,来势汹涌,目标直攻人的心脏。
除了斯无暇费尽心思想办法,白鸽飞是另一个为之失眠的人。他总是在任何‘方便’的时候留守着黑蜻蜓。(无瑕在为她放血后会及时擦洗她的身子然后换上干净的衣裳)平日里白鸽飞最喜干净,这回却连续几天没有好好梳洗,稀疏的胡子让他看起来有些沧桑憔悴。
“白哥哥,你好些日子没休息了。”无瑕亲昵地唤着,自己也是疲惫不堪。看着曾经暗自喜欢的人为叶如霜如此难过,不禁黯然神伤。白哥哥肯定是心里有她,才会这般关切。只是这个七星草之毒自己真的是难以驾驭,恐怕要辜负白鸽飞对她的信任了。
“她现在只剩平常人的内力,如何抵御毒性?”声音沙哑,白鸽飞的眼睛没有离开叶如霜,真希望可以为她承担痛苦。
“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我不能让她借助外力。”斯无瑕当然清楚,这个毒之难缠,让叶如霜吃尽了苦头,如果不是她还有几年的功夫底子,平常的女子早就在动真气的那一刻就气血攻心而亡。
正在两人说话之时,叶如霜忽然呼吸急促,印堂出现一抹黑线,这是毒发的征兆。她是一个多么强硬的女子,再痛苦也不会声嘶力竭地大声喊叫,只是紧咬牙关闷哼,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手指甲深深地嵌进手心,下嘴唇上是一道道出血的齿痕。这非人的折磨几经让斯无瑕为之也流过不少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