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在郑家已住了有一个月,郑文才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一口一个爷爷的唤着,傅君清的日子倒是过得十分自在。
这硕大的宅邸气势磅礴,用四个字来形容都不为过,那就是:富可敌国。
大大小小的客房也装扮的极为奢华,每个屋子都摆放着几连价值连城的花瓶玉饰,桌椅板凳都是上好的紫檀木。
翠色的珠帘是用翡翠穿起的,香炉是用上呈的紫金所制,终日燃着不知名的香。
屋外亭台楼阁,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蜿蜒曲折,藏在绽放的海棠树间,明艳秀丽,假山清泉,令人赏心悦目。
傅君清深吸口气,打开房门,这些天的逍遥日子,都快让他有些乐不思蜀了。
该去找楚言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傅君清想着,迈步出门,映入眼帘的是红色的海棠花海,热情的张开怀抱,花香钻入鼻息,令人心神都跟着醉了,不由自主地踏入其中的鹅卵石路。
一座凉亭排开花海,映入眼帘,四角斗拱,亭中,一张石桌上摆放着一把古琴,石桌四面各立着石凳。
傅君清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古琴吸引,缓步上前,打量起琴身,只见这琴琴身漆黑,印着一朵盛开的莲花,栩栩如生,琴的样式很美,但美中不足的是只有五根琴弦。
正常的琴有六根琴弦,不知为何,这琴竟少了一根弦。
傅君清的手指骨节放在那少了琴弦的地方,似是听到了一阵嗡鸣,不知是真实,还是错觉,像是来自琴的悲伤,呜咽。
手指无意间撩过琴弦,带起一丝颤音,一阵熟悉的旋律从脑海中浮现,他一手撩拨琴弦,合着那旋律,脑海中翩翩浮现起一绝世女子广袖长舞的画面,舞姿绝世,云雾缭绕间,却看不真切那女子的面容,伸手想要去抓住,却只有从指尖略过的浮云,恍如隔世。
“公子。“一道怯怯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琴声戛然而止。
傅君清回过神,回眸,只见一女子一袭粉衣,面容姣好,发髻垂髫,一双褐色的眸子与他相对,却瞬间垂眸,脸颊紧跟着红了起来。
“这琴,是姑娘的?“傅君清开口询问,女子没有说话,红着脸点点头。
“是在下唐突了。“傅君清歉然一笑,清风拂过他额前的一缕发丝,为他美玉无瑕的面容增添一丝淡雅。
话音刚落,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衣袂翩然,甚至不待她做出反应,女子抬头望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这把哑琴,无人能弹出音,她本以为这世上不会有人将它弹奏出音,为了拒绝前来提亲的王孙贵胄,所以才许下,若能将此琴弹奏出音,便以身相许的话,如今看来……
片刻,傅君清眺望到一处小溪,被假山环绕,远远看去,那溪水真是清澈的很。
猛然间一阵响动骤然引起了他的注意,响动是从假山后面传来的。
傅君清加快了步伐,只听一个女声哭哭啼啼的苦苦哀求,“我不要,求求你们了,放了我吧……“
傅君清躲到了假山边,正见五个黑衣大汉围着个少女,少女双手被绑着,“老实点,能被少爷看上是你的福气,知道吗?“其中一个头领模样的人冷笑道。
少女眼眶红肿,眼泪不停往下掉想要挣扎,却挣脱不开,头领牵着拴着少女的绳子拖着,少女的身子就这样被他生拉硬拽,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磨烂了衣衫,其余的四个大汉恭恭敬敬地在后面跟着,女子不停摇头,歇斯底里的声音变了调,透着说不出的沙哑尖锐,“我不要……不要……“
光天化日之下,几个男人居然如此对待一个柔弱少女,过分!傅君清一拳捶到假山上,几块碎石随之滚落,师父自小便教他要以天下苍生为己任,自然见不得别人受欺负。
“谁?“几个大汉像是听到的动静,回头只见四周一切如常。
“虚惊一场,可能是错觉。“
“走吧,走吧。“
几个大汉向前继续走,傅君清施了个隐身法偷偷跟在后面,五个大汉把女子拖到了后院,一处空屋子,上了锁,不顾女子的苦苦哀求,几个大汉规规矩矩守在门外。
傅君清在后院门口刚要进门不由诧异,他居然被一股力量拦住,这院子居然有阵法结界,他隐身居然进不去,难道郑文才也会法术?会布阵?不可能啊,他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如果有法术,就不会认他做爷爷要学点石成金之术了。
确实匪夷所思,看来得想别的法子救那女子了,现在不能打草惊蛇,还是找郑文才问问清楚比较妥当。
傅君清打定主意,回了住处,郑文才一脸狗腿地笑容从门口迎了上来来,“爷爷,你做什么去了,害得我找的好苦啊。“
“去撒尿。“傅君清板起脸,淡淡回答。
“爷爷,你这一去去了半个时辰。“郑文才一脸不解,哪有撒尿去了一个时辰的?
“肾虚。“傅君清也不理会他的笑脸相迎,自顾自进了屋子,悠然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水,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好似天生这般随性。
郑文才目光缓缓扫过他腹下,没想到修真弟子还有这毛病,肾虚……那也不至于去撒尿去了一个时辰啊?
“怎么,不可以?“傅君清举着茶杯,凑到唇边,鼻头嗅了嗅,茶已经凉了。
不由缓缓放下茶杯,抬眸对上了神色颇为古怪的郑文才,“我说,蠢材呀……“
“爷爷,我叫郑文才,文才,不是蠢才。“
“蠢才。“
“文才!“
“蠢才。“
“文才!“
“蠢才。“
“文才!“
“好,既然你说你是文才,那我问问你,文才的文,怎么写?“
“这个……“郑文才一脸纠结,这个半天也没这个出所以然来,谁让他从小不学无术,大字不识一个。
“这个不出来了?那不还是蠢才么?“傅君清有些同情地瞥了他一眼,骨节轻敲桌子,“你最近练习体质练习的怎么样了?“
“爷爷,我这些天可是勤加练习了。“郑文才一脸得色地说着,紧接着把一只脚抬高,缓缓架到脖子后,笑问,“怎么样?”
傅君清摇摇头,一脸惋惜,“哎,还是不行。“
“爷爷,怎么还不行呢?“郑文才急了,一只脚蹦哒着,那只架到脖后的脚居然取不下来了,只能单腿蹦哒着,样子古怪,像是一个稻草人。
“修习仙法,不单单讲究体质,还有品行,不能作恶,正所谓,万恶淫为首……“傅君清语重心长,郑文才一脸焦急,“爷爷,我这腿,取不下来了,帮帮我。“
“你可还想修习仙法?“傅君清不理会他的叫嚷,挑眉问。
“当然想了,做梦都想。“郑文才闻言,眼睛一亮,像是忘了自己的腿的事情。
“仙法为善,最忌恶,万恶淫为首,首先不能做恶事,要为自己积德,做善事。“傅君清又强调了一次,故意加重了万恶淫为首几个字。
“爷爷,我知道了,从今以后,我清心寡欲,不然……“
傅君清语气一转,“哦?不然怎样?“
“不然,就让我娶了这天下最丑的女人为妻,夜夜承欢,生不如死。“
傅君清摇摇头,果然,孺子不可教也。
“如若你再玷污女子,我就把你变成女人,卖到那烟花之地,任人玩弄。“傅君清唇角划过一丝皎洁的笑,眸中噙着几分玩儿味儿。
“啊?“郑文才瞬间傻了眼,目光闪了闪。
“不同意?“傅君清伸出手指,拂过额前的发丝,语气一变,“那现在就把你变成女人,免得你再去欺负无辜少女。“
“爷爷,我同意,我同意,爷爷说的话都是好话。“郑文才赶忙答应。
傅君清起身拍拍他的肩膀,瞬间,郑文才的腿又能从脖颈上下来,一阵酸痛感传来,郑文才揉了揉腿,一脸的不情愿,不能玩儿女人,那和死了差不多吧?
大不了等把他的仙法都学到手,再去逍遥快活去,再也不用受制于人,到时候谁又能奈何本公子呢?
郑文才想到此处,咧开嘴巴呵呵笑了起来,脑海中想象出一副美人环绕的场景,一个个含羞带怯的左拥右抱。
傅君清抬眸看着他一脸痴呆相,甚至口水都快流出来,心知他定是想着什么猥琐之事,念了个法诀,桌上的一杯凉茶飞了起来,直接倒在郑文才头顶。
“想什么呢,用这么凉的茶招待你爷爷?还不快去准备好茶水和爷爷的洗脚水?“傅君清瞧见了逐渐暗沉的天色,心下打定主意,看来今天是不能去找楚言了,那他今晚先去救那少女,明日再去找楚言这小子,他应该死不了,除了胆子有点小之外没什么别的缺点了,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适应这山下的生活。
郑文才被当头浇了一杯凉茶,顿时清醒过来,长这么大,他还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还几次三番受制于人,想想他身为太保之子,从小到大都是他欺负别人,哪有别人欺负他的份?如今竟然要受此等窝囊气,心头顿时无名火气,“傅君清!老子不伺候了!“
“呦,怎么和爷爷说话呢?“傅君清面不改色,修长的手指抚摸起额前的一缕发丝,漆黑的眸子里折射出幽幽的光芒,晶亮亮的,似是绝世珍宝,又暗的好似深潭,像是能让人陷进去,唇角的笑容浅浅,勾勒出淡雅的弧度,却是说不出的狡黠。
“去他娘的爷不爷爷,这是老子家,给老子滚出去!“郑文才一脸怒意,一怒之下将桌上的茶壶茶杯胡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泼过冷水。
几个下人听到响动瞬间闯了进来,只见郑文才满脸满头都是水,满地都是茶具的碎茬,而这位被公子认做爷爷的傅公子则一脸淡然,端坐在桌边,依旧那么风姿绝世,楚楚衣冠。
“蠢才呀,你要知道,爷爷要人命的法子多着呢。“傅君清话音刚落,最先闯进来的那个下人瞬间消失不见了,其余的几个下人面面相觑,有的甚至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可思议,这是大变活人吗?
郑文才也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怒火被惊讶所取代,“他,他去了哪里?“
“人死后会去哪里呢?“傅君清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他自然不是让那个下人真的去死,不过是变到凉亭之处让那个下人小憩一番罢了,但若让郑文才诚心信服于他,必须要想个法子让他惧怕自己。
“爷爷,我错了。“郑文才扑通一声跪地求饶,也不自称老子了,见到几个下人发愣,忙喝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我爷爷煮茶,准备洗澡水去?!“
几个下人一听,忙应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