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见挡路之人，杨秀会先试着出言劝走。而他废话都懒得说直接一剑砍过去，有本事活下来才有平等对话的资格。</p>
如来时一样，杨秀因为鸡毛小事而耽搁行程。现在则翻转了过来。苏夜月一路拔剑只要是拦路之人无论男女老幼，好人坏人俱一剑斩首。</p>
足足数十日回宗之路，毫不夸张的说这是用无数人的血肉铺就的道路。无数江湖势力被灭绝，大小世家被夷为平地。不知多少看不过去的侠士死在他手中。</p>
狠厉的手段，不容多言的态度，杀伐果断的作态。彻底让苏夜月在南部四郡传扬出止婴夜啼的凶名。</p>
这是修士？</p>
魔头才对。</p>
心里忐忑不安的残存势力毛骨悚然，连面都不敢见，更别提按照魔煞鬼蜮宗的吩咐，阻拦他们了。</p>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办法，携裹黎民要挟，女色诱惑，财帛贿赂。下毒，围杀，各种计谋迭出。</p>
但这才是让他们头皮发麻的根本原因。无论什么方法，计谋。苏夜月应对的办法，只有一个字……‘杀’</p>
美人侠女，死。</p>
黎民百姓，死。</p>
刺客杀手，死。</p>
一切行为，俱可用八个字形容：吾之剑下，众生平等。</p>
怎么不平等？都是魂飞魄散怎么不平等？不论善恶，男女，好坏，美丑都是死。太平等，公平不过了。</p>
“是不是太狠了？”杨秀脸色浮现一抹不忍。</p>
“人，畜，虫，兽，生灵皆有命。为何你仅仅可怜他们？被你踩死的蚂蚁，草木怎么没见你心生怜悯？”</p>
对于他这句废话，苏夜月连看一眼都欠捧，甩手一道剑气直接将前方十几名‘为民除害’自告奋勇前来的侠士拦腰断成两截。不待他们哀嚎出声，一道道刺眼的针芒便没入眉心将魂魄直接震散。残忍的抹去了他们的生机。</p>
“三日后，便到山门。你恢复几分？”</p>
若谪仙凌空而行，白衣昭昭，迎风摇曳，二人一前一后迅速掠过密林，山脉，以直线横冲而去。</p>
“恢复到巅峰，若闭关数月，或许可以尝试突破桎梏。”杨秀沉吟着，缓缓道出了自己此时的状态。</p>
眼见即将踏入漩涡中心，苏夜月终于将压抑许久的疑问说了出来：“你父亲没有在你身上留下印记吗？”</p>
之前墨子玉就这么干净利落的死去，却是让他一直心神不宁，生怕这货死了也不消停，弄出什么幺蛾子。毕竟人家老娘可是跟谢晓一样的存在。但墨子玉真的死了，他明显感受到对方魂魄都消散在天地中。连轮回都入不得。这是让他最奇怪的地方。</p>
“你，太高看筑基后期了。”</p>
杨秀看了看对方奇怪的表情，就略微了解了为何苏夜月会发出如此疑问，不由苦笑一声：“虽然父亲已经半只脚踏入元丹境。但你也清楚，道途之上容不得半点马虎。丝毫只差，便是云泥之别。到底……父亲也是筑基修士，能做的仅仅是给予我们一些护身东西罢了。”</p>
“高看了吗？”</p>
苏夜月不在出言，心里却是第一次将谢晓与杜陵，从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神坛上降了下来。</p>
为何苏夜月会在短短瞬息之间强行截断墨子玉雷龙秘术。为何他之后能收敛自身气机不泄露哪怕一丝。从而全面避免了杨秀秘法的窥探？</p>
原因很简单，就是那名被他封印的疯子，也就是成就神道的大魏末代皇帝。</p>
这家伙在那等煌煌天威般克制邪祟的雷霆威势下，不知哪来的潜力，竟然短时间爆发冲破符箓的束缚意图逃出苏夜月的掌心。</p>
但当看到那笼罩足有数十丈的浓密云层，噼啪如雨落下雷霆霹雳后。他就绝了逃跑的心思。转而欲于苏夜月沟通，看能否取得一丝生机。</p>
一者经验丰富，一者行事果决。两相结合，相得益彰。对于半生不熟勉强驾驭雷龙的墨子玉来说无异于绝境。</p>
“你赢了。”</p>
苏夜月默默传音。他验证了对方方才的话，以及他告诉自己隔离杨秀秘法的应对之策。</p>
“早晚，你都会答应这场交易。”疯子得意的笑了，幻化在苏夜月识海中的面孔升起运筹帷幄的表情。</p>
“凭什么，你会笃定我接受你的交易条件？”</p>
“凭……你不会任人摆布。凭……你有不甘的野心。凭……你有足够的自知之明。”疯子回应：“凭你……足够不要脸。”</p>
“……”</p>
对于他不加掩饰的回答，苏夜月默然以对。对方说的不错，自己是不会甘心受人控制的。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脸面算个屁。如果真的用言语来定义他，苏夜月就是个彻头彻尾，狠厉果决，唯利而行的小人。</p>
“还有一个理由吧。”</p>
良久，苏夜月忽然冷笑：“从苏醒以来，你所见过的人少之又少。能够和你合作的人。除去你看不上眼的废物，恐怕只有我才符合你的条件吧。”</p>
“不错。”疯子并不否认这一点，表情有些阴沉：“不知你到底经历过什么。连我精心培养的棋子都与你相差甚远。虽然有时间的缘故的，但心性资质，境界法术，我敢保证她不下于你。面对你这个杀兄仇人。她不可能不尽全力。……”</p>
“因为，她的心很乱，她对敌的经验浅薄，她凡事都妄想问出个为什么。”</p>
回忆起当日的场景，苏夜月组织了一番语言，淡淡的道：“若她一开始就报着不择手段将我杀死的心，我不可能会赢得如此轻松。”</p>
“若你们换位，你会如何做？”疯子有些好奇。</p>
“布阵，敌明我暗可取天时地利，趁其不备可得人和。天地人尽在我手，皆时赢面最少七成。斩杀把握可有四成。”</p>
“归根结底，还是没你不要脸罢了。”</p>
“能赢，能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讲究脸面。死人命都没了，脸面有何用？”</p>
“……不错。”</p>
将事情梳理一遍，苏夜月想了想才决定告诉他，毕竟现在双方属于合作伙伴，对于局势若不清楚很容易做出追悔莫及的决定：“三大仙门已经撕破脸，魔煞鬼蜮宗连同西方佛门大举进攻。</p>
天星宗以及落花蝶星宗一时不察，受创颇深。但不足以覆灭。接下来就是长时间的拉锯战。不得不说，你的运气很好。碰上此等浩劫，是幸运，也是不幸。”</p>
“我就知道，他们窥伺这块地方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疯子嘿然冷笑，一脸不出所料：“当初鬼月剑阁的覆灭，外人只道是我大魏王朝用龙魔炮打出来的。殊不知若非没有那帮和尚，凡俗之人如何逆袭修士！”</p>
“佛门现如今对上落花蝶星宗，你觉得双方会有个什么结果。”苏夜月对佛门了解太少了。只知道他们是另寻僻径。讲究往生来世，因果善恶之类。</p>
疯子沉默了一会，涩声道：“落花蝶星宗传承八成都是幻术，幻境，幻阵。佛门修士，对心性比根骨要求还要严苛，你说呢？”</p>
“也就是说，两者之间，落花蝶星宗必败无疑。那么连锁反应之下，天星宗与魔煞鬼蜮宗之间的拉锯战就会被加入的佛门势力打破，也就是说……这次，两大仙门的覆灭，已成定局？”</p>
“可以这么说。”</p>
“……”</p>
“到了……”</p>
杨秀二人徒然止住身形，缓缓落于地面。站在一处山顶，眺望十几里外天星宗若隐若现的山门。</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