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鸡儆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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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确，很简单的办法。但足以震慑住这群不经世事的孩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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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厉的惨嚎，怨毒的咒骂。两名逃跑者那一声声嚎叫，似乎依旧在他们耳畔回荡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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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要到哪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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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吱呀的声音循序响起，在草率的进食完毕，让马儿休息片刻，一行人再次启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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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车厢内太安静了，一个粉雕玉琢，眼睛乌溜溜好似荧光宝石般惹人怜爱的女娃不安的扭了扭身子，脏兮兮的手将眼眶转悠的泪珠擦掉。嚅嚅出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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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害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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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夜月收回望向缝隙的目光，眯起眼睛静静在朦胧星光中看着他们。默不作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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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害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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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娃刚擦过的眼睛再次聚起泪花，可怜兮兮的蜷缩着身子，似是自语。又好像委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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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出了凤阳郡地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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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坐在苏夜月旁边的男孩掰着手指算了算，压低声音道：“咱们……回不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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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阳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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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夜月抿了抿嘴，平阳城也在凤阳郡范围内，这他是知道的。据说凤阳郡区域下，像平阳城这种地方起码有数十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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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懂数算，但也能大致琢磨出，这里估计平阳城，中间要隔好远，就他步行起码也要走数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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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在他知道路的情况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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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早在十几日前，他们便驾着马车下了官道，走上了另一条崎岖难行的小路。弯弯绕绕，令人眼晕，周围入目皆是郁郁葱葱，足有十数丈高的树木。连方向都认不清，更遑论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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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不去了……，我想爹娘。我想……哥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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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憋着嘴轻轻啜泣着。晶莹的泪花泛着虚光，顺着脸蛋滴在干草上。溅开，崩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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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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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寡言少语，几乎不曾说话的苏夜月，终于在此刻出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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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众小孩疑惑的目光中，苏夜月起身，弓腰。趁着那一缕缕星光。仔细的将身上的干草摘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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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车停。意味着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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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这些日子除了稍作休息，几乎没停下过。不仅如此，苏夜月还敏锐的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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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目，最少百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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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苏夜月才确定……到目的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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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无法反抗，那么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谨言慎行为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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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夜月整理好衣物，扫开地上干草，静静的等待着，等着……自己的安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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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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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喝声，带着严厉还有微不可查的释然。那汉子打开大锁，向车厢内众人道：“都给我小心点。不然……想想那两个家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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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一旦提起此事，小孩们脑中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两团黑褐色的，不成人形的肉泥。激灵灵打了个哆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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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小孩从马车走下，低着头看都不敢看，老老实实的站到一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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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夜月躲在最后面，丝毫不起眼，用余光隐秘的扫了眼那些提着灯笼的人：“不是拐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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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间，他就确定了这个事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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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猜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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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子不可能有如此打扮。那一个个虎背熊腰堪比屠户的大汉，提着长刀，如看死人一般盯着他们。拱卫着中间几名老头。神情带着浓浓的敬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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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组织。一个势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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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夜月心里发冷，寻常拐卖小孩的人，绝不会有如此作态。这么一想，他对于自己的将来更加担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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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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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看了看小孩们，压低声音询问：“够数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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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路上又凑巧碰见一个，好像是从火难中逃出来的。就顺便带上了。”汉子回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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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首座吩咐，按照以往的章程来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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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捋了捋灰须，坐在太师椅上接过下人递来的热茶，漫不经心的吩咐道：“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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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子好似想到了什么，眼底升起浓浓的戏虐……与残忍。作揖退下，挥手让人抬来两个箩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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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咳几声，将孩子们注意力吸引来。他冷笑着道：“现在男孩站左边。女孩站右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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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响起，苏夜月随着几个男孩站在左边。静静等待自己的下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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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子环视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再次吩咐道：“衣服换过的，站后面。没有换的，站前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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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衣服，就是苏夜月身上这一身锦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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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被掳来的孩子中，大多数都是一身褴褛麻衣。像他这般的，仅有几十人。占总数不过两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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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见，对方的实力，比那些上不来台面的拐子们强太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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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车队，起码得有几百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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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经意间，苏夜月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穿锦衣的孩子们。大多都长得很是俊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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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站在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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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子抬手指了指那群穿锦衣的女娃，让她们跟苏夜月这群男孩站一起。退到外面，留下中间足有百丈大小的场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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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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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零星的灯火闪烁，苏夜月忽然发现，那箩筐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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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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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夜月毛骨悚然，浑身汗毛唰的倒立起来。再看两名下人开始给那群身穿麻衣的孩子们一个个分发。一个大胆的想法顿时浮现脑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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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发完毕，下人退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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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是那端坐上首的老头，就连一旁围观的汉子也露出期待的表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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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拿好你们的东西。……杀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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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子脸上流露出残忍兴奋的笑意：“现在你们有三百七十个人。半个时辰之内。只能活下来一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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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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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连略有喧嚣的风儿也不再呼呼作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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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有些寒冷的温度骤然再降数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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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望着那满脸阴冷的汉子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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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都得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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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好久，所有人都没有动，呆滞的网站手中的兵刃。脑中嗡嗡作响不知想些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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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无人动手，汉子眯起眼睛发出犹如夜枭般渗人的笑声：“比如……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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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落，一抹寒光蓦地亮起，带着一声凄厉的惨叫。站在边缘的一个小男孩被一柄长刀死死钉在树上，痛苦的捂着胸膛，试图拔出那柄入木三分的长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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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知这样挣扎，无形中让伤口撕裂更大。仅仅数息，便不甘的咳出一块块血沫，颓然放下了双手，再无声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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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可不多了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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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子指了指那老头面前一根被点燃的线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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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香已经燃了三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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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还有……半个多时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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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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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随着沉闷的入肉声。一个满脸扭曲，赤眼如血的孩子将短剑刺入了前方一个孩子体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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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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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殷红的鲜血，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滑腻。温热。兀自失神，喃喃出声：“我不想死……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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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夜月这群被剔出的人，眼睁睁看着那漫天血雾弥漫，不时有碎肉迸出。夹杂着那一声声刺耳，凄厉，充满绝望的哀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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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血腥之极。如一个充满血肉的磨盘，又好像传说中的地狱。</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