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是不是爱,但我知道,她必须能独立的活下去,而现在,越发坚定……
惊喜是什么,惊喜就是当如故看见进了军营的欧阳慕华,第一时间想做的不是开心而是比白眼……
“小故儿,见到本王开不开心!”欧阳慕华心安理得的朝着如故走过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并在如故耳边说:“快开心点”。
“王爷!”如故颤着声,声音中似乎还有些撒娇,让她手下的士兵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便是那个严格的顾兵长。
“咳咳咳”李将军在旁边僵硬着脸色咳嗽着提醒。
“老李啊,如今王爷便是监军了,前线刀枪无眼,你们可要护好王爷!”太守在一边严肃的说,眼睛憋着欧阳慕华的方向,眼神之中满含轻蔑。
“这是自然,就算拼却我这条老命,也定不会让王爷伤了一根毫毛!”李将军冷哼一声兀自走到另一边。
“莫说这些个没用的,本王来时未曾用多少饭,如今饿得慌了!”欧阳慕华拉着如故就往大帐里走。
“哼!”李将军看着欧阳慕华的背影重重哼了一声。
太守看看李将军,再看看欧阳慕华消失的地方,眼中闪过算计的笑。
“既已将王爷安全送达本官就先回去了。”太守看着帐篷,笑着转身进了马车。
“哼!”李将军哼一声转身进了军帐。
“王爷!”李将军进帐中高声喊道,言语之间带着不屑。
帐内欧阳慕华坐在案几后,如故则规矩的站在他身边。
“属下参见王爷!”李将军赶上前压着声音,躬身行礼。
“李将军不必多礼。”欧阳慕华起身上前扶住李将军的手。
“这一年多亏了李将军,才让军中有今时今日这般光景。”欧阳慕华温声说。
“属下不敢居功,若是没有顾云相助,也定不能如此顺利。”李将军恭声说。
“何必推脱呢,李将军的功劳,桩桩件件的本王都会记得。”
“末将所求,不过完成老王爷的遗愿罢了。”李将军梗声说。
“将军所想,本王一刻都不曾忘。”欧阳慕华轻声说。
“此次,通州的兵马必不能旁落,否则,天下危矣。”欧阳慕华郑重说。
“是,末将定全力以赴助顾云拿下通州兵权!”李将军上前两步单膝跪地拱手,掷地有声的说。
“如此,通州和顾云都仰仗您了。”欧阳慕华上前扶起李将军,眉眼间皆是动容。
“不敢居功,顾云本就才智卓绝。”李将军言语间尽是欣赏。
“行兵打仗顾云知之甚少,日后确要仰仗李将军多加指点。”如故朝李将军抱拳一礼。
“好了,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礼让,今日本王还未二位带来一位军师。”欧阳慕华神秘一笑。
“军师?”李将军四周看了一圈皆是身着铠甲的兵士并未见军师模样的人。
“小故儿你来说说看是谁。”欧阳慕华并不解答,而是转而问如故。
“可是温先生?”如故淡淡的说,眼睛搜索一圈,最终落在在一名稍显清瘦的兵士身上。
“我就说瞒不过。”温书迎着如故的眼神走出兵士的列队。
“果然还是小故儿眼神好。”欧阳慕华调笑,却并不见暧昧狎昵。
“李将军,这位是温书温先生,温先生这便是本王总与你提起的李将军。”欧阳慕华介绍道。
“李将军。”温先生也不扭捏,拱手作揖。
“温先生?”李将军口中呢喃着脑海中闪过一道光,但却什么都抓不住,倒是抓住了另一道光,皱眉道:“温先生此番入军营怕是暂不能以军师傅、的身份,否则太过招摇”。
“本王自然知晓,此行温先生便当到伙房当值如何?”欧阳慕华沉吟片刻说。
“这如何使得。”温先生尚未说话,李将军便已抢先反对了。
“如此可行,若是别的地方突然多了个人倒显得突兀了。”温先生温声说。
“委屈先生了。”欧阳慕华歉然道。
“不委屈,温书先前也不过一介屠夫罢了。”温书笑说。
“哦!老夫知道了,您便是那……”李将军一拍大腿兴奋的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是,难为将军记得。”别人都不曾懂的话,温书却是懂了,懂了老将军所说的那。
“温先生可有婚配?”李将军上前激动的问。
“……”温书不知所措的看向欧阳慕华。
“李将军,温先生早先便已娶了妻了。”如故上前解围。
“那真是……”
“那真是天造地设。”一句可惜被如故生生堵了回去。
“对对对。”李将军自知失言,立刻赔笑一声。
“好了,李将军先回去吧。”欧阳慕华笑说。
“是,末将告退。”李将军整装告退,在掀开帐帘之时脸上的笑意尽退,换上一张生气的脸,恶狠狠一摔帐帘,大步离开。
“温先生可是要谢我了。”如故见李将军走远笑着说。
“谢过王妃。”温书躬身一礼。
“一个谢字便就想敷衍过去了么?”如故笑看着温书。
“是,确是敷衍了些。”温书认认真真的想着,不稍一会儿对如故说:“王妃有何事吩咐温书便是”。
“只是如故此番尚无事可求,不若来日,若如故有事相求还请温先生不吝相助。”如故也不谦让直接应下了温书的这个人情,这种白占来的便宜,她一向来者不拒。
“好!”温书应下,对于如故他相信自己妻子的眼光。
“小故儿这是当着本王的面占本王下属的便宜?”欧阳慕华笑着插入。
“王爷是心疼温先生了?那不若王爷替温先生?”如故睨了欧阳慕华一眼,瞧着甚是嗔怪。
“那自然是不行的,不过若是小故儿开口,让本王应下千件事也是可以的。”欧阳慕华笑。
“……”如果在心中暗骂欧阳慕华油滑,这种花街柳巷哄姑娘的话,这是让谁当真……
“温先生下去吧,明日之后便未必有多少休息时间了,要劳累先生了。”欧阳慕华对温书说。
“是,温书告退。”温书知情识趣的退下了。
温书一走,如故便起身也想出去。
“王妃这是不愿和本王共处一室?”欧阳慕华捧心,一脸伤心的说:“本王觉着心都跟着碎了”。
“王爷不是要休息?”如故冷眼看着欧阳慕华,轻叹一口气,本来这日清晨刚列完兵阵,方才又废了些心思去配合欧阳慕华演这么一出,确实有些乏了。
“本王见着王妃便解了所有疲乏了,可是瞧着王妃是不大愿意与本王单独待一待了。”欧阳慕华做伤心状。
“王爷,有事说事,无事我便走了。”终于如故受不了欧阳慕华的惺惺作态,转身在欧阳慕华对面坐下。
“……”欧阳慕华收了痞气,正了正身子对如故说:“从西冥传来的情报,西冥粮价连年上涨,今年秋收产量减半,眼见着便要入冬了,这一两月必有一战,若你有所顾忌可推于冯远。”
如故低头看着桌上盘根错节的树纹,缓缓叹出一口气问:“建业形势如何?”
“皇叔父病了,这一次有些厉害,怕也就在这一两年了……”欧阳慕华舒展了眉头无奈的说。
“那如何能推……”如故抬头看向欧阳慕华,轻声问:“你当比我清楚,大当家虽先为将军后为草寇,只是他终究是招安的兵马,自成一方上算吃力,若要夺得帅位,堪忧”。
如故轻摇头说“王爷原先选中了,不就是为了这么一遭?”
“未必就真要你如何……”欧阳慕华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若是如故后悔了,他愿意给她一个退出的机会,虽然风险颇大,但他愿意……
“我”如故轻轻喘了口气,抬头看进欧阳慕华眼中,带着一丝笑意坚定的说:“无所顾虑,王爷只管按计划便是”。
“……”欧阳慕华还想说设么,但是话到嘴边,却被如故坚定的眼神逼退,最终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
“第一战,我们必败,我会保你为帅……”欧阳慕华轻声说:“所以这一战,你定要保护好自己……”
“好!”如故看着欧阳慕华的眼睛,笑得灿烂。
欧阳慕华亦看进如故眼中,这一眼,让他本不牢固的心再次颤动,突然就有了一种放弃一切的冲动,为了眼前的女子,不承天下,不虑家国。
第一战来得比想象中要快,快到太守赠与欧阳慕华“仪仗”还未完全摸清王府带来了几号亲兵就已被李将军裹挟着一起上了前线,傻傻的做了前锋。
这一仗如所有人料想一般,由张奉贤挂帅,此人为苏家老爷子的门生,由苏家一手提拔,可以说是很稳妥的苏系。
“张奉贤?”当圣旨下来之时,欧阳慕华端着酒杯颇带了些玩味。
“此人如何?”如故坐在下首笑着问。
“苏家确不想失了这通州的兵权。”欧阳慕华嗤笑一声。
“此人为苏系之中为数不多的,常年征战在外,且确有战功之人。”温先生轻声说,眉头轻皱。
“那就一定要让他战死沙场了。”如故看着温先生笑得温文尔雅,仿佛真为一介柔弱公子。
“小故儿有方法?”在军营欧阳慕华从不唤如故全名。
“曾听闻,这张将军有一极隐秘的癖好。”如故抬头看见温书和欧阳慕华都看着自己,于是莞尔一笑,翘着兰花指,故意尖声说:“他有酒瘾哦,独好女儿红”。
温书一脸震惊,脑海中回荡着如故沙哑尖细的嗓音,他记得,那时候她同崇阳王一道来请自己之时,他老婆曾私下里跟他说,这王妃若不是王妃定然是全天佑最红的歌姬,而如今……
欧阳慕华也怔住了,他原该想到百花街是何等消息灵通之地,却又突然不太愿意……
“王爷可有路子,给这位张将军送上一坛子女儿红,只管让他过过酒瘾便是。”如故见两人并不回话只是自顾自的想事,便自己搭了下半句。
“路子,自然是早就铺好了的,只是不曾想是从小故儿这里走这么一遭了。”欧阳慕华笑。
“不过这张将军嘴刁,舌头还灵得很,好了我要回去休息了,过几日约莫就能同西冥传闻中的战神打上照面了。”如故起身,说到西冥战神之时,带着些许笑意和期待,已然像是一名嗜战的将军。
“温先生你说,王妃如此,本王当如何自处?”待如故出帐
“王妃如此智计,王爷之喜。”温书起身恭身行李,也出了帐。
“本王之喜吗……”欧阳慕华看了一眼下首如故不曾动过的酒杯,将手中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此后数日,前线异常平静,而军营之中却仿佛雷雨来临前一般沉重压抑,暗流涌动。
这一日,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雪花尚未在地上结出雪白,巡逻的士兵在空气之中突出一团团白色的气。
与张奉贤交好的一个副将抱着一摊子上好的女儿红进了帅帐。
第二日清晨,雪,不应当说是霜将黄色的土染出晶莹的剔透的白。
一支黑沉的军队,如狼一般迅速越过爱凤关前的平原,打破了霜雪的寒寂。
军营外眺望台上的士兵惊慌的下了城楼,朝着帅帐奔去。
“你猜,这一次西冥主将是谁?”看着那名惊慌失措的士兵,如故轻声问与自己比肩而行的监军王爷。
“不是都说是西冥的战神?”欧阳慕华看着运营外。
“我与王爷一赌,头一遭绝不是那位战神。”如故转头看向欧阳慕华。
“小故儿既然有如此兴致,本王又岂能不从?”欧阳慕华轻佻的看着如故,沉吟一会儿后朗声问:“小故儿若是赢了,想要本王给你什么”。
“不若,王爷就把张将军那帅位给了顾云可好?”如故依进欧阳慕华怀中,哑着嗓子撒娇。
“哈哈哈,有何不可,本王的小故儿就算是想要本王这王位,本王也是舍得的。”欧阳慕华朗声一笑。
恰在此时,披一身战甲的张奉贤走过,听见这句话险些被脚底的碎石绊住,幸得他性子沉稳才堪堪稳住了身形,只是那一双眼睛中尽是难掩的厌弃和气愤。
“王爷猜猜这一次会打多久?”见张奉贤一行走远,如故悄声问欧阳慕华。
耳边有温暖的风吹过,耳闻轻软沙质的声,让欧阳慕华心中升起些许涟漪,将一丝不明的躁动缓缓荡开去。
“王爷?”如故见欧阳慕华久久不曾回答,于是再度出声询问。
“不会太久。”欧阳慕华肯定的说。
这一仗确实没有打太久,张将军,不应该是张大帅以绝对的优势将西冥打了回去,然而谁都知道,这只是开始……
是夜,张大帅豪气的领着一众兵士围坐在篝火边,爽朗的跟身边亲信喝酒吃肉,若是有细心的人定然会发现,张大帅身边的酒,是一坛上好的女儿红,为何会发现,因为盛女儿红的酒坛一般都会更细腻光滑些,且若需酿出上等的女儿红就需在女儿出生之时经家中处子之手酿造,别人定不可插手,再于桃树下埋上十数年,待女儿出嫁时在挖出来作为陪嫁送到男方家中,这便是正宗的女儿红,一壶酒便是一个女子的身与心……
如故看着那坛女儿红,想着原先她师傅帮她在院子里也埋了两坛子,李妈妈也在怡春楼后院里埋了好些,每当有姐妹出嫁她便会从那颗老桃树下挖出两坛,也不知道那颗老桃树是真的根深还是结实,竟可以埋下这许多的酒。
“如故?”无月无生朝如故的方向挪近,用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轻唤一声。
“嗯?”如故收回目光,看着无月轻应一声。
“无事,只是瞧着你似有心事。”无月轻声说。
“只是想到了过往……”如故轻声说,说完便转头隐入黑夜中。
“娘的,想顶替老子的人多了,有几个能真上了位的!”张大帅似已微醺,粗声粗气的说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那是,我们大帅是何等的威武善战,过去、未来十数年定然不能有人超了您去。”那个捧着酒坛子的副将附和道,其余人也跟着附和。
只是如故已经不大关心那个张大帅要说什么,毕竟有些事情并不是他又或者自己可以阻碍,即使张大帅确有本事……
“你今日似乎性情不高?”无月跟着如故朝后山缓缓走去。
“无事,只是无故的多了些愁绪。”如故朝着夜色更深的地方走。
“你果然不适合战场。”无月坚定的说。
“不适合又如何?国将不存,如何能任性妄为?”如故转身清亮的眸子看着无月。
“我,并不在乎国将如何,我,只在乎……”无月沉吟片刻,轻声说:“只在乎,身边人事如何,我尽力所为,不过私己之欲罢了”。
“我也想只为私己,然,既已身处这纷乱之中,如何能置之不理,我父亲,他曾经是个英雄呀。”如故垂眸,风吹过,吹散了她的额发,也吹散了她唇角的笑,在如故心中还有半句话未说:我的夫君,也是个英雄……
“我会陪你走下去。”无月声音很轻,在这个起风的夜里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他们来了。”如故抬头看着树梢。
“谁……”无月一句话尚未说完,便见树梢之上多了数名黑衣蒙面人,霎时间进入紧觉。
“属下参见少主!”黑衣人从树梢落下,直直朝着如故跪下。
“起来吧。”如故轻声说。
直至如故将前来的所有人做好部署,直至黑衣人消失,无月都不曾说过一句话。
“他们便是牵机阁的不传之秘,一本分。”少女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你不怕我将秘密传出?”无月问。
“我信你。”如故正了神色,郑重的说,仿佛这便是一个承诺,一份沉重的新任。
无月抬头看进如故眼中,唇角微抬不再言语。
如故看着月下的无月,那一刻刹那间仿佛有了光彩,莹莹润润让人十分温暖,而那份温暖如此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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