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上海
2014年春
幼素去美国已经两年了，日子一晃一晃就过去了，幼素找到ary家重新回去做家教，儿儿也已经上了小学。佳佳少鹏的孩子取名叫了泽祯，也都已经两岁了。小爸爸阿远也已经成长为大男人，下巴蓄起了颇有欧美味的小胡茬，当了爸爸的少鹏不再是那个爱打游戏，天天欺负佳佳的“逆子”了。而张阿姨的老伴去年也去世了，一个人被子女接走了。时光匆匆，一切都变了模样。
“阿远，这次去合肥，把方案跟客户好好谈，大家等你拿回来大合同！”新上任的刘主管在办公室里单独见阿远。
“放心吧领导，我会的。下午的高铁，我和小左一块去，那我先出去准备了。”
“行，去吧。”
阿远走出了办公室，走到少鹏桌前。
少鹏一脸认真的看着屏幕。
阿远一屁股坐在他桌子上，“鹏，下午我和小左去合肥谈方案了，这几天你来照顾儿儿吧，直接去你们家，还能帮佳佳照顾祯祯，你看我多好。”
“行，知道啦。”少鹏很认真的在写设计稿，但阿远的大屁股赖在上面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走开啊你，我要弄！”
“远哥，人来了，走吧。”阿远的助理小左整理着文件。阿远提着手提电脑，关了手机，“四点了吗？”
“还没有，但是人已经到了。”
“那走吧。”
就在这一天，上海某小学发生学生集体中毒事件，16名受害学生被送往医院，其中11人是一年级，11人中有4名女生，4名女生中有一个是儿儿。
少鹏在五点钟来到小学门口接儿儿，但是门口一片骚动。学生、老师、家长、交警、保安一群人在校门，场面非常混乱。当少鹏前往问明情 况，他立马懵了。
儿儿！
医院！
少鹏来到医院，一堆老师还聚在内科。
“老师，孩……孩子呢！”少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一个字要咽下一口气。
“你是学生家长吗？”老师略显不安又自责。
“是是……那个……余儿儿……的。”
“余儿儿的爸爸？为什么下午一直打你电话都关机？”老师似乎有点不满这位爸爸的手机关得不是时候。
“不是……我是他叔。”少鹏解释道。
“那他爸爸呢， 为什么手机打不通啊？”老师似乎要追究到底。
“我不知道啊！孩子呢，儿儿在哪！”少鹏担心儿儿有事，控制不住自己，又似乎对老师的唠唠叨叨失去了耐心。
“你干什么呢！这是医院，不要吵！”一个看起来像主任或领导的中年女人说了少鹏，“我知道你们家长心里急……现在孩子都无大碍，是食物中毒……余儿儿还在昏迷，今天的事真是意外……”
女人的话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少鹏一个人傻傻地走开了，大脑一片空白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他赶紧打了余远的手机。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rry……”
傍晚19:20 合肥新侨酒店
首谈成功的阿远和小左结束了长达三个小时的应酬，对方答应明天展示方案并签订合同。
阿远洗完澡颓废的躺在床上。
“唉，跟儿儿打个电话，顺便跟领导报报喜。”阿远想着拿着手机开机了。
阿远看到有二十二个未接来电，一看全是少鹏和儿儿的班主任。
情况不对！
“少鹏！”阿远先打回去给少鹏。
“阿远……你终于听电话了……儿儿食物中毒了，现在还在医院昏迷啊！”
电话那头的情绪紧张得让阿远不安。
“什么？”阿远吓了一跳，一声吼了出来，吓坏了旁边的小左。
“不多说了，你们弄好了吗？弄好了赶紧回来啊，儿儿起来蛮严重的！”
少鹏还没说完，阿远一脸呆呆的放下手机。
“远哥，怎么了”小左一脸疑惑。
“不行我得赶紧回去！”阿远像是在自言自语，说完就去收拾行李 。
“去哪儿啊远哥。”
“回上海。”
“上海？回去干吗？刚才电话怎么了，是主管叫我们回去吗？”
“我女儿中毒了！”阿远已经不想呆这儿了，他也没心情和小左解释太多，恨不得马上出现在儿儿身边。
“中毒？那要回去看啊……但是明天合同怎么办？”
“明天你替我去谈就好了。”阿远收拾了几件衣服就托着行李箱要走了。
“不能走啊远哥，这单子要是黄了我们都没法干了！”
砰！门关上了。
“this is y darg（丈夫），qg”ary对着幼素说，指了指从屋子外面刚进来的男人。
刚给henry做完家教的幼素正准备回家，碰见了这个男人，挺高大，短发，四十岁左右，黄皮肤。
黄皮肤。
“秦老师，要回家了吗。”男人先开口了。
中国人！
“嗨……您也是中国人吗？”幼素很激动，端详着这个男人。
“对。”男人笑了，“我姓宋，叫宋宪。”
“宋先生你好。”幼素很开心的上前去握手。
在异国他乡，见到同胞的心情，真的无法形容 。
接到噩耗的第二天下午，余远赶到了医院。儿儿病情恶化，已经转移到icu病房抢救。阿远从高铁上回来到病房前守到了九点，没吃一口饭也没喝一杯水，没说一句话。
少鹏在旁边看得很着急。
电话响了。
“余远，你在哪。”还没得阿远回答，声音又传来，“现在马上来办公室找我。”
“哦。”余远挂了电话。
“怎么了。”少鹏在一旁抚着阿远肩膀。
“刘头叫我找他。”阿远似乎预想到后果了。
“回去吧，我在这守着。”少鹏拍了拍阿远。
“嗯。”阿远无力的站起身来，缓缓走去。
“儿儿有事叫我。”在转弯处阿远突然回头。
“去吧。”
“宪哥，我以前怎么不见你啊。”幼素做完家教，留在ary家和宋宪一起聊天。
“可能是一直错过吧，你家教完回家后我才下班的。”宋宪把牛奶递给去给幼素。
“谢谢。那真是好巧，这么久才知道有同胞在身边呀。”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说说你吧。之前就听我太太说过你，后来你也一直没来。我是现在才来呢？”
梦想被一次次打击的幼素不禁红了眼眶，眼前的宋宪就像个支持她关心她的大哥一般，让她愿意把一切不愉快倾诉给他。
“你爸爸确实把你管得太死了……但事实上他也是为你好，他也没有做错什么。”听完幼素的倾诉，宋宪似乎很理解她爸爸。
“什么？难道是我错了吗？”幼素还以为宋宪会站在她这边支持她。
“不是说你错了……孩子你还太年轻，有些事情你还没法理解太透。梦想和现实之间有太多要去经历……你来美国两三年了，你真的实现你的梦想了吗？要找一份工作好好干，人要先有自己的事业、家庭才能有动力，有人支持，才能全力以赴去追逐梦想，孤军奋战的努力真的很累……”宋宪很耐心很温柔地说了很多去慢慢开导幼素，“你努力读了四年的广告设计却放弃高薪去追音乐，失败后只能去当幼师。其实一开始你就错了孩子，你当初如果接受了广告公司的邀请，有了自己的事业，在工作的路上和专业门当户对时，你才会有资本去追逐自己的梦想。你能明白我吗？梦想这东西不是努力就能实现的……”
幼素听得很认真，眼神一刻不离宋宪，她没有了跟爸爸吵架时的叛逆与冲动，反而很镇定的听，或许在思考，或许在规划。
“说实话，当初你自己真的愿意来美国吗？”
一语戳破心中事。
“不。”沉默许久，幼素的嘴唇才微微颤动。
“那你有什么打算吗，或者继续教henry？”
“让我想想吧……今天谈了这么多，我会告诉您的。”
幼素的心情很复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