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摔得很惨,心里有气,忿气自脚底板蹿向脑门,不等破口大骂,日绝将我摄来的龙龟,突然被眼前污到唯美的画面逗得心里痒痒的。
痒痒的感觉,直入骨髓,哪怕我还是一个三尺小童,心里也焰腾腾的似火烧,一股热乎乎的童子尿从我的小把儿里喷出来,渗入身下自太古以来就积攒得如同海绵一样裹挟着腐叶的柔软泥土。
我跌落在山巅的阳坡上,摔得有点惨,将身下海绵一样的泥土砸出一个大坑,方圆亩许,虽然没有筋断骨折,也是筋酸骨麻。
我气恼的吼了一嗓子:“神龟,不带你这样玩的!”这才爬出深坑,环眼四顾。
当然,我更想破口大骂,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不是那种誓死如归的孤胆英雄,也不是那种识时务的俊杰,就是一只怂得不要不要的小狗熊,早就将对龙龟的恼怒丢到九霄云外,连嗔怪的声音都清脆悦耳。
一个苍凉到装逼的声音随即响起,在婆娑的林木间飘忽: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化土灰,小矮人,如果你不是死神终结者,请你叫老夫超神龟!”
在我的身周,铁青色的怪石林立如干戈,掩映在月光也照不进来的茂林密叶间,恍若一尊尊怪兽蹲伏其间。
我循声看去,见一座龟背亭,四根柱子赤黑如铁,座落在一块铁青色的怪石上。
在这漆黑的原始森林中,这座灯塔般醒目的小小龟背亭,诡异至极,辉映得周遭的密林仿佛“云叶散天衢”的株株桂花树,高可接天,香气馥郁,而亭心内的世界却漆黑如墨,一如这夜的黑、这林的幽。
我心中有些发毛,见亭心内似乎还盘踞着一只鬼,或许就是那只王八的幻影,白胡须飘荡在染血的青衣上,忽闪的白眉毛有鸟翅那么长,心里不由犯嘀咕:这只龟神通广大,不会感应到我恶毒诅咒,特地摄将来要收拾我吧!”
一念成谶!
我亲历了那种魔性,对龙这种霸绝天下的生物,有了深深的惊惧。
一想到自己根本不可能是那个色胆包天勇于向仙女求爱的小矮人,万一被龙龟识破了,还不知道结局有多惨!
我顾不上想这些了,我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前方那座龟背亭,就象一座月光下的小舞台,如水的月光射在龟背一样的亭盖上,弯弯曲曲的滑落,仿佛在赤黑如铁的四根柱子间,垂下四道散发着月魄清辉的帘幕。
四道帘幕恍若笼着轻纱的梦,流转着一幅幅污到唯美的画面。
我就像山野小精灵一样,蹦蹦跳跳的奔向诡异的龟背亭,心里有很多疑问,比如众妙之门是什么东东之类。
不过,我没有奔出几步,挥动的小胳膊僵在空中,迈动的小短腿顿在当场,一股热乎乎的童子尿,不争气的喷出来。
远远的,惊见一对男女的头颅,交颈成双,朦朦胧胧的,印在帘幕上,似乎在火辣辣的热吻。
看不见身子,他和她的身子似乎掩藏在漆黑如墨的亭心里,将大腿延展到亭心对面的帘幕上,没有四条腿,只见两条腿。
一条黑毛森森的大粗腿和一条嫩藕般洁白的大长腿,就跟弹弓一般,狂野的叉开在幕布上,极不对称。
那极不对称的两腿中心,还亮汪汪的,如水的月光涌动其间,仿佛水银汞珠般滚来滚去,发出叮叮咚咚声音。
太他妈的刺激了,我可怜的童子尿不停的飙。
“前列腺!我拿什么拯救你。”我痛苦的哼哼一声,不管不顾的继续前行,激动得浑身都有些颤栗,待奔到近前,我气得破开大骂:“操!这不是两头蛇和双尾蝎吗?”
这两只妖精,一个人首蛇身,拥有两颗头,细长的脖子纠缠到一起,映在帘幕上,就跟公园里小树林中散发着橘黄色灯光的电灯柱下热吻的男女似的;
还有那只双尾蝎,人腿蝎身,将脑袋埋在土里,将两条异样的腿翘在空中,颤颤巍巍的,经过月光的折射扭曲,污到唯美。
我刚刚明白过味来,又听到吱吱的鸣响,目光一瞥,惊见亭子东侧,那只千足蜈蚣,正人立而起,就像肚皮舞女郎般扭动着青春狂野的腰肢一样,按节起舞。
伴着蜈蚣跳舞,清泉状的月魄清辉汩汩地涌入它节肢状的身体,衬得它手舞足蹈的身子,通体晶莹似玉,恍若圣洁的千手观音。
那头人面蜘蛛也没有闲着,在亭心的西墙下,凌空盘旋,八根弯刀也似的腿,就跟八支绕线的轴子一般,将如水的月光缠成一个又一个月白色的棉花糖;它的“屁”眼里屙出一根又一根晶莹的丝线,交织成细密的网,攀着山石土木延展,将一只只小黑猪大黑豹剑齿虎拽入网中央,看得我心惊胆颤。
那一只只小黑猪大黑豹剑齿虎的身子,被卷入网中央,挣扎几下就没了动静,全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只剩下零零碎碎的破皮,大鸟危翅般挂在网上。
我望向人面蛛那尽皆狭长如刀的万千复眼,伴着小黑猪大黑豹剑齿虎的消亡,一只只复眼尽皆翻卷起桃花瘴一样粉红色的眸光,吓得心胆俱裂。
这太恐怖了,哪些小黑猪大黑豹剑齿虎可不是普通的野兽,就连那一头头小黑猪,从猪蹄到猪脊,高足有一两丈,自猪嘴到猪尾,长足有五六丈,浑身都散发出浓烈的魔气,一看就是皮毛坚韧若铁的魔兽,结果被蛛网卷动, 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几声小猪哼哼过后,转眼间骨肉消融,连一张完整的皮都没有留下。
就在我震惊的当口,突然,一根晶莹的蛛丝电射而来,缠着我的脚踝,将我拽得飞了起来,我滋哇大叫:“神龟,超神龟,再不救你家小爷,你也甭想死了!”
该死的龙龟,他没有搭理我,我的身子顺着蛛网急速漂移,钢丝般森寒的蛛线,摩擦着我的脊背,令我悬着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缠着我脚脖子的蛛线一松,我吧唧一声跌地,左右手交互,急急摸了摸自己的面颊,胳膊和腿,见零件完好,喜得一下子蹦起来,哈哈大笑道:“我没事,我没死!”
乐极生悲!
我的欢呼声戛然而止,我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直直的撞向两根弯刀状高举的蛛腿,就像撞向高举着铁铲的推土机。
哧啦!哧啦!
两只弯刀状的蛛腿狠狠插入我的胸腔和腹腔,然后,我就被抓举到那只人面蛛近前,呆呆的望着它万千狰狞的复眼,复眼中射出的幽光,就象一朵朵剧毒的桃花瘴,烙印在我衣衫褴褛的小身体上,将狼狈的我衬得就跟地狱爬出的小鬼一样。
但是,我不是小鬼,我被惊得毛骨悚然,耳中却响起稚嫩的恼怒声:“小矮人,我讨厌你,每次见到你,龟爷爷都要震散聚拢而来日精月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