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膄划破夜空的符船,拥有雁翎一样的硕大翅膀,鼓翼狂振,闪掠如风,好似电母生嗔金蛇乱掣,只能看到璀灿的光幕忽上忽下,幻影重重,像风卷书页,掀起的超级大风,将秦家三兄弟都掀飞而起,落在大柏树十几米高的枝杈上。
俯冲而下的声势更是惊天动地,但着陆之时,却轻飘飘的象一根鸟毛,将大半个船身搁在门头房上,连一点响动都没有。
硕大的雁翅缓缓并拢向狂鲨巨鲸一样的身子,这才能看清那根根雁翎状的翅羽上绘满了奇奇怪怪的符箓线条,一笔一划铁画银勾,仿佛一只只美丽的眼睛,伴着羽翼收拢,此时正徐徐闭合上睫毛颤动的眸子,仿佛有无数掩埋,根根绚丽的翅羽仿佛埋葬着无数睡美人,只留下一双双美丽的眼眸,供世人瞻仰凭吊。
符师,炼师和祭师,号称神兵大陆超拔世俗职业的三剑客,单是看这膄符船,就可窥豹见斑,符师这个职业够酷够炫够**够炸天,简称酷炫**炸天,仅它华丽翅膀上龙章凤篆艳如美眸的符文,就当之无愧!
这更加坚定了我打造铁甲飞车的强烈愿景,一定要超越眼前这膄璀灿夺目的符船,要像《速度和激情》中的幽灵战舰一样,永不着陆。
不,我的铁甲飞车比幽灵战舰还要牛掰,振翼而起,一如鲲鹏展翅,扶摇直上九万里。
就在我激情满怀的憧憬未来之际,伴着篆刻着明眸也似的雁翎状硕大的翅膀缓缓闭合回船身,船头轻扬,就像超豪华的敞篷汽车扬起车顶一般,紧接着,有一道虹桥垂天而下。
秦囝脸上的惊悸之色已然无影无踪,盯着眼前的符船,双眼冒星星,发出花痴一般甜甜的童音:“小姬,来者肯定贵不可言,不会是咱们的同学吧,这么有金的主,囝囝长大后要是能嫁给这样的贵人,死也值了!”
囝囝甜甜的童音,令我心中一痛,就跟蜂尾踅了一下,不经意间,让我忧伤满目,稚嫩的双眸中满溢着黄沙枯草。
我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一个人,阴霾顿生,瞥一眼囝囝眉目如画憨态可掬的样子,一想到来的这个主搞不好就能轻松搂住囝囝很柔很细的小蛮腰,一股忿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浑身青筋突迸,眼睛充血,内心深处噬血的狂魔蠢蠢欲动。
一个俊逸儒雅的中年人率先踏桥而下,仿佛踏着壮丽的星空和山河,迤逦迈步,又似踏着满目彩霞,趁得他益加雄姿英发。
之所以有这种错觉,除了来人气质超凡外,更因为那道垂天而下的虹桥,是用腥红如玛瑙的真丝作衬,用黄澄澄的金线编织而成,缀以点点颗颗璀灿的细钻,恍若将气势磅礴的银河纳于方寸之间,行走其间,给人一种脚踏星空山河满目彩霞的壮观绮丽。
金婆婆错愕的惊呼一声:“教导主任,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早已眉花眼笑的迎上前去。
教导主任峨冠博带,一袭青衫,足蹬饰有云纹状的朱履,此时就象神人一般,迤逦而下,自有一股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浩然正气。
他大步而下,迥迥有神的眸光虽然射过来,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眼里没有金婆婆,没有我和囝囝,也没有飞上树梢头的秦家三兄弟,看看近得前来,将手一挥,带起一阵风声,威严十足的道:“啊!金老婆子,你想死是不是?啊!少爷大驾光临,你也不知道提前列队迎接!啊!鲜花呢?啊!掌声呢……”
我的心中一阵哀嚎,神人一般的教导主任原来是这么一副德性,比他妈专搞接待一副笑眯眯如弥勒佛的后勤主任差得海了去了,一脸飞扬跋扈真理在手的装逼样子,皓首穷经,天生的政治觉悟和政治敏锐性令其对待人接物宾至如归有着匪夷所思的追求,堪称刻薄至极。
我的鼻子又不争气,两行清冷的鼻涕再次漫过嘴唇,我吸溜了一下,太凉,风冷,遂抬起衣袖拭了又拭,将花衣袖拭得湿漉漉的,目光掠过这个叫嚣着迎接贵宾注重排场的“人呼俊逸儒雅”的中年人,让他去死吧,我的双眼死死盯着那个蹦蹦跳跳的出现在甲板上,又蹦蹦跳跳的踏虹而下的华服童子,仿佛从亘古长存的星空深处走来,带给我压抑到极致的憋屈感。
那个锦衣华服的童子,是我的堂兄秦宾,虽然同为嫡系,但人家的老子是当权派,我与比尤如萤火之于皓月,小鸡之于凤凰,因为他爹是代族长,也就是我的伯伯秦惊天。
就看紧紧跟随在他身后的娇俏女仆和伴读书童,明眼人都能看出我拿什么和堂兄秦宾比。
秦囝甜甜的花痴声音再次响起:“哪个小女仆好风骚,一副艳媚入骨的样子,喂,小姬,你看哪小女仆,岁数也不大嚜,两个歪脑袋怎么就能把胸衣撑起一道浅浅的弧线呢,好有料的样子。”
如果,这个时候我是清醒的,或许会调侃一句,秦家遗风,小屁孩醒事早,多揉揉就这样了。这当然是个笑话,哪怕习武之人,发育得又早又快又猛,秦宾还是太小了,但他的伴读书童倒是有这本事。
我没有回应秦囝的花痴的感慨,因为,当我看见堂兄秦宾蹦蹦跳跳的模样时,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彻底懵了!
秦惊天有多少个儿子,这是一个秘,因为我这个伯伯是一个精力旺盛的人,酒色财气样样威猛过人,就以他的女人来说吧,娶回家的姨太太都有上百之数,还时常到勾栏妓院内赏玩当红馆人,还有着勾挂别人老婆的嗜好,一塌刮子算下来,经手的女人成千上万,个中不乏名媛淑女,女人缘好的发昏带中邪,偏偏他又一副削骨脸、暴眼睛,形容狰狞得就跟一只大青蛙似的。
好吧,他就是童话故事中被女巫诅咒过的青蛙王子,哪些名媛淑女都拥有一双光的眼睛,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轻松就看穿他王子般俊秀多金的本身真面目。
但是,秦惊天的儿子虽多,能够拥有私人飞机般由符师打造的精品符船的儿子,一个巴掌也能数过来。
对我来说,不期而至的秦宾就是这么一个幸运儿,这个龟儿子前身肯定比我积攒了更多的阴德,才能投胎比我投得还牛掰,巨牛掰。
大家说说看,秦惊天有哪么多女人,这个龟儿子怎么偏偏就被秦惊天的正房大太太一屁蹦出来了呢?太他姥姥的幸运了!
骡俅拷的,秦宾你这个龟儿子,你好死不死,怎么又偏偏和同年上学,还是一个班一个宿舍楼,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二龙竞宝,必有一衰,你这不是成心跟我作对吗?
我的地位和尊严受到了强有力的挑战,我的囝囝也很有可能被秦宾这个龟儿子横刀夺爱,我嫡系的身份被来自当权派的更加雍容华贵的身份碾压,何况秦宾粉雕玉琢的可爱模样,不比我的端严美貌差,甚至尤有过之,就连我都恨不得把他搂在怀中,捏捏他那福气多多的两个大耳垂子。
这个时候,我体内积郁的龙血,开始绥慢而坚定的觉醒,在我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间汹涌流蹿,散溢出狂暴的能量。
我有一种感觉,这么狂暴汹涌的能量如果得不到排泄,我的整个身体都会轰隆一声,就跟突然炸烈的氢气球一样,四分五裂。
本来,那头罕见到只求一死的龟形生灵,赐予我一滴龙血,拥有天龙一般神秘优雅的气息。
正是这缕龙血,不仅拓展了我的经络穴位,强壮了我的筋骨脏腑,还中和了神兵直接反哺气血、在我体内积郁的浓烈戾气,走火入魔的风险荡然无存。经过三年时间的缓慢吸收和改造,更是将我的满脸横肉雕琢得端严美貌,将我眼中丝丝缕缕的凶光一一熄灭。
但是,龙同时也是一种骄横霸绝的生物,天生睥睨众生万物,有着天下地下唯我独尊的狂悖习性。
人心惟微,道心惟微,当我的尊严和地位受到挑战的时候,积郁在体内的龙血开始沸腾,那深藏之其的魔性就跟洞开闸门的洪水一般肆虐,汪洋姿肆的在我经络、血肉、脏腑之中奔腾澎湃,发出飞湍流瀑的轰鸣声。
哗哗哗!
魔性喷薄而出的龙血,如同肆虐的洪水一般,在我体内激荡奔腾,令我狂性大发,我要恶龙挥爪,将胆敢冒犯龙威的狂徒一爪拍死,这个魔念在我脑海之中闪闪闪,长长短短的闪烁,气息阴森至极,邪恶无边。
我入魔了,但我残存的灵性依然在死死抗拒这奔涌的魔念,我在脑海中大声呼喊:“这个龟儿子是我的堂兄,这个龟儿子还没有冒犯我的龙威,我不能因为可能发生的倾向性不利局面就轻易断人生死!”
但是,我还是彻底入魔了,我要将一切消灭在萌芽状态,我要将一切与我作对的人,将一切可能与我作对的人统统掐死,他们都是反动派,我要焚起熊熊燃烧的焚尸炉的大火,将他们统统消灭,从**到灵魂。
我在魔境中笑了,我掐死了一个个反动派,我拔下他们丑陋爪子上套着的金戒指,我还敲下了他们的镶金的牙齿,当我将他们的毛发做成毯子、将他的人皮蒙成战鼓时,我的笑灿若三月桃花,我还伸出腥红的长舌头,轻轻一卷,就将我晶莹的鼻涕卷入嘴中,砸巴有声,吃得津津有味。
我觉得我长大了,因为我已然知道伸出舌头,在鼻涕还没有漫过嘴唇时就将它截获,并吃掉,所以,是到了行动的时候了,我要付诸行动,而不仅仅是停留在主观臆想之中。
这个时候,龙血在我体内沸腾,我被龙血那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暴戾情绪笼罩,我就跟人呼俊逸儒雅的教导主任一样,目空一切,我的眼睛里没有了教导主任,没有了金婆婆,也没有了秦宾的书童和女仆,就连那道虹桥都在我的眼中消散一空,只有壮丽的星空和山河。
我死死盯着星空山河间那闪烁如星星的璀灿钻石,痛苦的想:我的;
我死死盯着那纵横交织的黄澄澄金线,痛苦的想:我的!
然后,我就动了。
这个时候,小伙伴们都很震惊,铁蛋和毛球已经从餐厅里跑了出来,看着那膄符船,双眸满溢着羡慕嫉妒恨;秦家三兄弟则聚拢在树梢头,鬼鬼祟祟的窃窃私语,不知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还有满脸麻子的少年汤恩,手牵着白玉乔,走出宿舍门。
白玉乔头上拴着染血的红头巾,遮住了他脑袋上犬牙交错的窟窿眼,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这两位情比金坚的异姓兄弟也齐齐仰着头,闪烁着黑宝石般明亮的眸光,好奇的打量着那膄雁翎符船,还有接踵而来的极尽奢华的高贵大人物。
杀杀杀!
杀天杀地杀苍生!
灭灭灭!
灭天灭地灭人伦!
我在这股骄傲到骨子里的暴戾气息刺激下,我在一种自身地位不容挑战的狂悖到霸绝的龙息魔性的刺激下,迈步迎向蹦蹦跳跳走下虹桥的秦宾堂兄,即将铸成不可挽回的大错,上演我心认为最难受最悲惨的滑稽趣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