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囝替我扎好羊角辫,又嘻嘻哈哈的替我插上一只水仙花,气得我肝痛,探手就要拔下来,没好气的道:“囝囝,我是男孩子嚜!”
囝囝抓住我的手腕,小脸涨得通红,憋着一股坏笑,佯嗔道:“小姬,我给你说哦,你不许拔下来,不然姐姐会生气的呢!”
好吧,我心软,看在囝囝小蛮腰很柔很细的面子上,我暂时受点屈辱,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一句话说得就很好:社会这么浮躁,纯纯的感情,要从幼稚园开始培养。
然后,是囝囝坐到镜子前,我起身踅到椅子后,替她扎辫子,觑她不提防,拔下水仙花来插到她的头上。
囝囝坐在椅子上,笑得打跌,咯咯道:“算什么呀!”笑了一阵,发现我给她扎的羊角辫歪歪扭扭的不说、还一高一低一粗一细的不成体统,自己又解散开来,歪着头重新扎,嗔道:“你们男孩子毛手毛脚的,连头都不会梳,说嚜说歪头,真正歪哩叭唧的,难看死了!”
嘭嘭嘭!
有人敲门,声音很轻,显得很有礼貌的样子,我开门一看,见是秦家哥仨联袂来访,虽然这哥仨打搅了我和囝囝两小无猜的嘻笑,但看在他们头上缠一圈圈白纱布,就跟三具可怜的小木乃伊似的,也就原谅了他们。
但是,哥仨随后异口同声的问候,还是让我忒么无语:“小美女好,囝囝大美女在吗?”
你们哪只眼睛看我象小美女了?我很臭屁的想,哥们虽然有着端严美貌,虽然穿着满身洒绣的花衣裳,虽然扎着两个羊角辫。当即没好气的道:“不在!”
“谁找我!”秦囝憨憨的童音已然响起:“小姬,别说谎,让人家进来,说不定有什么事。”
“你真可爱!”秦龙率先从我身边走过,呵呵笑道;
“哥哥改天给你买糖啊!”秦虎从我身边走过时,笑道;
秦彪笑眯眯的走过我身边时,抬手就要摸我的头,我双手一推,将他推得差点打跌,嘴边恭维的话戛然而止。我则气鼓鼓的道:“男女授受不亲,别摸我!”
这又引来秦囝银铃般咯咯的笑声。
通过水晶球播放的哪一贞贞一幅幅画面,我已然知道这哥仨的尿性,纯粹就是典型的搅屎棍子,走到哪儿都能掀起腥风血雨。
哪怕我后来知道这哥仨在母腹胎中就能咿咿呀呀地发声,轻松吓退潜入她母亲梦境中的乌龙凶彪和猛虎,资质俊秀不凡,我当即就将这三个善于搞风搞雨的搅屎棍子升级为超级搅屎棍子。
当然,这个时候,我虽然认定这哥仨鬼坏鬼坏的,象搅屎棍子一般,走到那儿都要煽风点火,但也算不上超级小坏蛋,毕竟人家玩的是阳谋,就跟善于吹嘘的商品广告一样,吹不吹是人家的事情,买不买得自己拿主意。
而且,这哥仨也不是光知道吹,该机密的时候,一点口风都不透,都三天了,硬是没有在人前显露过一次他们拥有的神兵,这就很厉害,很有城府,很多老娘们都比不过。
不是有过笑话吗:三个老娘们在一起评论自家的老公,一个抱怨道,我家哪位办事不到三分钟,刚刚把人家逗弄起来,他倒嗝屁了;一个接着说道,我们家哪位更加不堪,还没进入主题呢,都嗝屁了,老娘都不知道逗弄起来是什么感觉;最后一个老娘们则痛苦的道:我真羡慕你们,我家哪位太能折腾,就像牲口一样,上来就下不去。
这个笑话其实是删减版,结果没有说,我偷偷告诉你们,后来哪个像牲口一样的猛男喜出望外的接待了登门造访的两个老娘们。
秦彪挺厉害的,我猛然一推,足有百十斤力气,也仅仅将他推得差点打跌,身子一阵摇晃,又站定当场,呵呵笑道:“小美女还挺辣呵!”
大概这家伙还不知道我是小男孩,有心情跟我装大度,我也不说破,有偏宜不占是王八蛋,关键是我想试试他的斤两,当即迈开小短腿,甩开小膀子,冲上前去,蔫坏蔫坏的想将他推跌,佯笑道:“彪哥儿,无事不登三宝殿,即然来了,想磕头就麻溜点。”
秦彪比我还鬼,先前不提防吃了个小亏,哪会让我再得手,脚踩九宫八卦步,身子扭动,滑溜得就跟池塘里的泥鳅一般。
害得我追了半天,累得气喘嘘嘘,连他的衣角都碰不着。
这家伙,轻松之余,还缩着脖颈逗我道:“哎呦,小辣椒,你这喘气如牛,闷响如雷,就跟鼓风机在轰鸣,气息之生猛,令人刮目相看。”
秦虎则站在一旁帮腔道:“小美女岂止是令人刮目相看,我觉得应该是女中豪杰,旷世奇才!”
秦龙则笑道:“你们别磨牙了,秦彪你就给小美女磕过头有什么?别误了正事!你看小美女,也就三四岁的光景,体内神藏法门至少开启了上百个,我们像这么大的时候,都还在母亲怀里抢奶吃呢?”
秦囝早在一旁笑得都岔了气,趴在梳妆台前,小拳头擂得妆镜台豁琅琅的响。
我追不动秦彪这个奸滑似鬼的玩意儿了,蹲在地上,大张着嘴,象狗一样哈哒哈哒的喘气儿,秦家哥仨则纷纷凑向梳妆台前的秦囝。
秦龙率先谄笑道:“囝姐,得知你醒过来,我们哥仨别提有多高兴,这不,赶紧过来给你请安!”
秦虎突然怒气横生,咬牙切齿的:“铁蛋和毛球两人家伙不是人,边女孩子都下死手,我们要跟他们绝交!”
秦彪则呵呵笑道:“囝姐,我们三兄弟商量一下,觉得你是女中豪杰,我们一致拥护你当室长,但是,你想啊,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有我们三兄弟倾心辅佐,不说你管理起来轻松多了,哪怕是今后和班级其它小组竞赛,咱们也能拧成一股绳不是。”
我这才明白过味来,原来秦家哥仨这样做,全是因为管理员任命室长,而副室长则有室长指定。他们玩的小把戏在金婆婆面前没能讨得丁点好不说,还让金婆婆抡起千斤石狮子劈头盖脸的一通狂砸,这才曲线救国,指望秦囝能指定秦龙当副室长。
为此,还不惜舔着脸叫秦囝姐姐,恭维不断不说,还大秀肌肉。
嗬!
好家伙,我这才知道秦龙居然也是神兵一转境的小高手,这可了得,要知道秦龙才七八岁,比汤恩还小,开启神兵不足一年,就生成护体气墙,绝对是奇才。
这也让我对神兵大陆的修行状况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比如我的堂哥秦风,十二岁的年纪,还是神兵一转境的修为,虽非奇才,但学了我姐姐秦惜花传授给他的独步天下的万花步,即便面对神兵三转境高手的狂追猛打,虽然不能正面抗衡,反击撤退不是大问题。
而十岁的少年汤恩,同样是神兵一转境的修为,一戟就能刺死一级魔兽,堪称百里挑一的奇才。
但他们两人,比之秦龙又差了太多,毕竟秦龙才七八岁的样子,已然神兵一转境的小高手,如果说汤恩是百里挑一的天才的话,这家伙就是万里挑一的奇才。
感慨是感慨,我见秦囝原本熄下去的心思又活泛起来,气得肝痛。
秦囝受伤醒来之后,觉得自己劝架失败不说,还光荣负伤,辜负了金婆婆的期望,已经熄了竞争室长的心思,经秦家哥仨一顿马屁猛拍,心思又活泛起来,还信誓旦旦的拍着小胸脯许诺道:“没问题,即然你们哥仨有心辅佐本小姐轰轰烈烈的闯校园,姐就让你们当副室长。”
我有心给秦囝兜头泼一瓢凉水,又不想打断她的好心情,毕竟人生难得几回斗志昂扬不是;我也没有心思借机敲诈勒索秦家哥仨,毕竟是佃户的儿子,又拥有一颗满满的上进之心,虽然有些不择手段,反正我是下不了手,只好插嘴道:“囝囝,你别把话说这么满,万一金婆婆改主意了,不让你当室长怎么办?”
“是啊,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也是心里没一点底气了!”秦囝的兴奋劲瞬间降了下来,撅着粉嫩的小嘴,有些懊丧。
秦家哥仨当即鼓动秦囝去找金婆婆探口风。
我一把拽住迈步就要前往的秦囝,指着秦家哥仨包裹成木乃伊的头,吓唬道:“金婆婆正在气头上,你别去寻霉头,看见没,这三个家伙的头都是金婆婆抓起门前的石狮子砸的,够惨吧!”
当当当!
金婆婆敲几声锣,喊了一嗓子,开饭啰,就跟唤小狗似的,我当即拽着秦囝的衣襟,往外就走,道:“囝囝,开饭啰,去晚了,金婆婆可是会黑涨着脸训斥的。”
秦家哥仨显然深受其苦,闻听锣响,也顾不上了,转身就跑。
我咳嗽一声道:“秦家哥仨,急惶惶的奔丧呢?不知道让囝囝先行吗?”
这样很好,很有气势,秦囝走在前面,我拽着她的衣襟,秦家三兄弟则簇拥在我的身后。
可惜,装逼遇坠机,老天成心跟我作对,这种牛皮烘烘的感觉,转瞬即逝!
月亮在云端里摇曳,正行之间,忽然感到头顶的明月在摇晃,摇得四周的树影婆娑娑的响,举目之间,只见一艘符船,在月亮下拖曳出明亮的光芒,势若劈波斩浪的大船,径自飞了过来,快若流星!
几乎是眨眼之间,这膄划破夜空的符船,气势磅礴的一头扎将了下来,将狂鲸巨鲨一般的大肚子急速压落向院落前的大门,冲击得空气急剧震荡,一如波浪滔天的大海,一波又一波的汹涌气浪冲击得我差点飞了起来。
秦家三兄弟已然飞了起来,高高挂在那株大柏树的几根枝杈上,吱哩哇啦的大喊大叫。
我之所以没有飞起来,是因为金婆波已然站在我的身旁,佝偻的腰身挺得笔直,仿佛海岸边一块无惧浪涛滚滚的苍老礁石,替我遮风挡雨。
秦囝之所以没有飞出去,是因为我拽着她的衣襟,将她飞起来的身子拉了回来,缓缓落地,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