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乳名叫小姬,大名秦小姬,在这个清冷的初春时节,伴着林涛兽吼,正行走在位于上的家族学堂内,沿途不乏古木奇花,涧水幽石,随处可见一些毛头毛脑的顽皮孩子,又跳又叫的疯玩。时不时的蹿入枝叶茂密的参天巨树之中,玩儿着捉迷藏的游戏。
这些半大孩子,多有奇才异能,间或舞刀弄剑,呼啸生风,拳脚起处,有板有眼。
当然,我比他们还小,但我心里揣着往生的秘密,有着“脱略小时辈”的沧桑情怀,这又让我对自己的名字特别反感,秦小姬啊秦小姬,你叫什么名字不好,让人戏谑一声噙小鸡,咋整。
我顾不上想这些没用的,鉴于学堂每月只放一天假,其余时间住校,而母亲吴梦琛在为我办好入学手续之后,两泓清塘般的双眸涌动着粼粼波光,对我说道:“小姬,你自己去找宿舍吧。”
姐姐秦惜花悄悄告诉我:“小姬,娘可说了,你要是连宿舍都找不见,她抱起你转身就回,这学咱不上了。”
入学即告别穿开档裤的岁月。
这三年,因为有玄之又玄妙之又妙的龙血滋润,我眼中的凶光渐散,满脸横肉也缓缓平复,不管是不是给自个脸上镀金,颇有端严美貌,再配以姐姐秦惜花手给我缝制的满身撒绣、天青锻滚的一袭考究雕琢的花衣裳,加上头上梳着的两角丫髻,垂下的两股流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就是戏剧舞台上的耶律小公主呢!
好吧,我带把儿,大家别被我的表象迷惑。
而我,也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一样,勇敢的面对母亲给我设置的小小考验。
我沿着掩映在密林之间的青石铺筑的道路前行,头上有稀奇古怪的鸟儿拍打着翅膀,密林深处时不时有清亮幽远的鹤鸣传来,伴着风的私语、低鸣、呼啸和咆哮声,道路两侧的凤尾草齐齐晃动着颀长优美的茎。
我甩着小胳膊,迈着小短腿,就像一个山野小精灵一样穿行其间,颇有点醉心于这莽苍山风的情感。
经过高大的花岗岩建造的教学楼,我驻足观望那一面“秦”字大旗在高高的屋顶上猎猎飞扬。
翻卷的秦字大旗,铁画银勾,一撇一捺间都散发出戈戟森森的杀伐之气,仿佛连天上的星星都能翻卷下来。
秦家虽然因了老族长带走家族精锐战队,杳无消息,有点家道中落的况味,但秦家学堂依然是青风堡众多学子向往的殿堂,短短十年里,培养了无数少年英才,为空虚的秦氏家族补充着生生不息的新鲜血液。
继续前行,经过兽吼如雷的斗兽场,还有锤敲铁砧之声如急管繁弦的炼师作坊,透过树枝密叶,我终于看到前方的密林中露出一角精致的飞檐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撒着欢的往前奔行,很快就看到飞檐下露出一面粉墙来,渐渐的,密林之中散落着的一幢幢小院落,纷纷呈现在我的眼前。
“唉!”
一声慈母的叹息响起在耳边。
我站在一幢小院的镇宅石狮子跟前,豁然转身,只见母亲吴梦琛衣袂飘飘,御器临虚,站在云端里,春日暖阳将全部光明笼罩在她的身上,圣洁得就像慈悲观音一样;而她那颤颤巍巍内包两团蜜的胸膛,又像拥有粉红色胸膛的圣母玛利亚一般,不同的是,圣母玛利亚怀抱着肉嘟嘟的圣子袒露着光洁的胸膛,而我这个怪胎却令母亲胸前的奶渍时常濡湿衣裳。
宿舍管理员是个老婆子,前额头发都掉光了,嘴里牙齿也没剩下几颗,连面孔都咽下去了,迎上前来的脚步,矫健的就跟个小伙子似的。
她一边急急从我肩上取下硕大的行囊包裹,抱在怀中,一边望向空中,呵呵笑道:“夫人,把孩子交给老身,你就放心吧!”
我扭头一看,这老婆子笑起来有点渗人,一只嘴张开,面孔上的皮都聚成一道道横生的皱纹,沟壑纵横,就跟镶了千百道细细的荷叶边似的。
母亲和这个老婆子细细交待几句,陡然转身,破空而去,如同一抹靓丽的烟云,在我的眼中渐行渐远,渐至无踪无影,我这才转身,跟着这个老婆子径自走向院落之中,迎接新生活的洗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