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意如呼吸一窒,差点忍不住想要冲上去杀了那女人的冲动。她强按捺下心中杀意,艰难的吐出两个字:“认识。”
“认识就好!”皇后满意一笑:“这样就不用我费心再去取些什么了。”
谢意如手握成拳,指甲嵌入掌心,艳红的花开在她身下的大理石地面上。
“本宫让你们进宫,也没什么多的要求,只要写封给沈大人的信就好了。”她坐在凤椅上漫不经心的玩赏着自己艳红色的指甲:“你们听话,沈大人也会少遭罪。若是你们也要学着那帮老不死的倔骨头,也别怪本宫太过狠心。”
“娘娘让我们给他写什么?”谢意如沉声道。
“只需要写劝他乖乖听本宫的话就行了。”皇后从上而下俯视着众人,她比年前在慈安宫的时候瘦了,却愈发精神,一双眼睛亮极了,盯着人的时候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娘娘能否容我们考虑考虑?”沈君兮站在谢意如身边,几乎是把谢意如整个人撑着才没让她倒下。
“哼!”皇后轻哼一声,用一种了然的眼光盯着众人:“明日给我答复,沈靖寒,也不是非要不可。”
说完皇后转身甩袖离去,一个木讷的嬷嬷来到三人面前,带他们去了后殿的一个房间。
沈君兮有充分的理由怀疑皇后是故意的,不然堂堂东宫皇后宫里怎么会有这种房间,阴暗潮湿不说,床上被絮也长了霉,桌子凳子也都缺胳膊缺腿的。幸好沈君兮不在乎这些。而谢意如和沈君沉此刻一心挂在沈靖寒的安危上,也不在乎这些了。
“我们该怎么办?”事关沈靖寒,谢意如完全冷静不下来,而沈君沉阅历有限,实在没见过这种场景,一时也不知所措。于是一直保持着镇定的沈君兮此刻成了他们的主心骨。q8zc
“拖。”沈君兮沉声道:“皇后要爹做的事情,定然十分大逆不道,纵使爹同意了,皇后事成后也不会留下我们,我们不能给爹写信。”
谢意如和沈君沉对视了一眼,点头同意沈君兮的意见。又分头在这房间里搜寻半天,却没有发现一个能逃出去的缝隙。
三人坐在房间里,对视无言,明明已经到了深夜却都没有丝毫睡意。
忽然,谢意如背脊一僵,像是想起了什么,在沈君兮和沈君沉疑惑目光下,她艰难吐出一句话:“靖寒善书法,尤善模仿,曾模仿友人字迹,连他自己也辨不出那张是自己写的,哪张是靖寒写的。”
沈君沉的表情瞬间凝固了:“她是要……要……”
沈君兮因为早有猜测,此时也没有太过震惊。谢意如的话只是验证了她的猜想。
沈靖寒虽然才高八斗,但如今并非朝中重臣,连沅帝派他去青州究竟是为了什么估计都无外人知晓。而皇后如此看中沈靖寒,肯定不会是因为他的才干什么的。适才谢意如又说沈靖寒尤善模仿,皇后的用意昭然若揭。她定是要沈靖寒模仿沅帝字迹写下退位诏书,扶持二皇子或者六皇子上位。
如果这件事真的成了,皇后绝对不会留下他们这知道了天大秘密的一家。
一家人静坐到天明,等皇后施施然前来问他们考虑的如何时,发现结果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立马就黑了脸色:“不知好歹!”
她转身走了吩咐人锁上门,还命人断了他们的水粮。
“不行,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沈君兮道,若是单把他们关在这里也没什么,但如果断了水粮,他们最多能坚持三天。
可这房间连个窗户都没有,门还被反锁上了,他们也没在房间里发现地洞什么的,实在是无计可施。在谢意如和沈君沉都有些绝望的时候,沈君沉屏声静气,终于等到了她要的转机。
“殿下,殿下,慢点!娘娘说那边不准人随便靠近。”
门外一个气喘吁吁的女声由远及近传来。
“这是我母后的寝宫,我有哪里去不得的?”
这童声稚嫩却极其嚣张,让沈君兮眼前一亮。
“六皇子,你还记得我吗?”沈君兮靠着门高声喊道。
六皇子一愣,不善的看向身边宫女:“里面的人是谁?”
宫女支支吾吾,却不敢回答。
“不记得我,你也该记得去年秋天碧波湖的湖水吧!”沈君兮一边听着门外动静,一边再接再厉。
“是你!”六皇子怒火高涨,一把推开还欲阻拦的宫女,几步走到门前。
“是我。”沈君兮声音里含着笑意:“怎么样?碧波湖的湖水想必够凉吧!”
“把门打开,我要让人把她杖毙!不,我要把她剁碎了扔到百兽园里喂狗!”六皇子童声尖锐,刺得人耳朵疼。
“这……娘娘说了,不许任何人开这扇门。”宫女犹豫道:“她说谁开这扇门,她定饶不过他,就算是您也不例外。”
六皇子有些犹豫,若是以前他绝对不会顾忌这些,但这几日他母后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让他也忍不住有些害怕起来。
宫女见六皇子犹豫,松了一口气,忙道:“殿下,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玩儿吧!”
沈君兮察觉到六皇子的犹豫,又开口道:“我之前原本还以为传说中的六皇子有多聪明呢!那次见了却也只是这样,笨的我一诓就掉进湖里了,连寻常百姓家的孩子都比你聪明,怪不得陛下现在不喜欢你喜欢四皇子了,想来是陛下已经发现你是的蠢货了吧!”
“你闭嘴!”六皇子尖声道:“父皇最喜欢我了!他一点也不喜欢明炎那个杂种!”
“谁会放着救了自己命的孩子不喜欢喜欢一个小蠢货?还是一个恶毒的蠢货。”沈君兮故作讶异:“六皇子,你心虚了吧!因为我戳穿了真相。现在不仅你父皇不喜欢你,连你母后也不喜欢你了,她是不是很久都没管你了?”
“你闭嘴闭嘴!”六皇子被戳到痛处,眼睛泛红。他恶狠狠的看着身旁宫女:“母后现在不在宫里,你把这锁开了,我要把她剁碎了喂狗。你不打开,我要把你剁碎了喂狗。”
宫女打了个寒战,她曾经见过六皇子这样子,上次他这样子的时候就让人用乱棍打死了一个不如他的意的一个小宫女,亲眼看着她被兽园里牵来的两条饿犬给撕成碎片,吞吃入腹。这件事情虽然被皇后很快给压了下去,但六皇子那种纯粹的恶毒却深深烙印在那天经历过这件事的宫人心里。
沈君兮心中一喜,招手让谢意如上前。谢意如听到了这对话,也明白这是他们唯一逃出去的机会,肌肉微绷,准备开始发力。
随着门锁响动的声音,谢意如率先发力,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抓住门前穿着黄色皇子袍的孩子。
“你……你是谁?放开我!”六皇子不住的蹬着自己的两条腿,却怎么也挣不脱谢意如的一双手。
沈君兮和沈君沉牢牢跟在谢意如身后,警惕看着围上来的禁卫军。
“你们离开,不然……”谢意如把一只手移到六皇子脖子上微微发力,六皇子小脸涨红,一双眼睛翻得只剩眼白。
禁卫军无奈,慢慢后退,生怕谢意如心一狠直接把六皇子的嫩脖子扭了,这样他们全部人去陪葬也熄灭不了皇后的怒火。
这样对峙着出了鸾凤宫,周围的禁卫军越来越多。
沈君兮看了看四周,引着他们去了御花园的方向。御花园中花木繁多,假山丛林小湖多不胜数,在御花园中,可比宫殿群中好隐藏太多。
进了御花园,三人狂奔,在沈君兮带领下躲到了一座假山的缝隙中,暂且摆脱了禁卫军。
“这样不行。”谢意如咬牙道,一边撕下一块裙摆窝成团塞进满眼仇恨看着他们的六皇子嘴中:“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我们分开走,我去引开他们,你们小心藏起来。君兮,君沉我就托付给你了。”
这一路,她自然看出了沈君兮对后宫十分熟悉。有沈君兮在,自己引开大部分追兵,他们两个活下去的几率总会增大一点。
沈君沉想要说话,但看着谢意如决然的眼神,他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娘放心,我一定带着哥哥好好躲着。”沈君兮一震,用力点头。
就这样,沈君兮带着沈君沉,谢意如带着四皇子,两队人马在御花园中就此分离。
两天后,皇宫中守卫越发森严,沈君兮带着沈君兮在御花园中躲了两天,饿了就摘还未成熟的野果吃,渴了就喝勉强过滤过的湖水。虽然艰难,但好歹躲过去了。为了增强隐蔽性,沈君兮把两人衣衫都抹上青绿色的草汁树汁,连脸上也抹上了。
现在就算是谢意如估计也不认出她这对儿女了。
他们本想去皇帝寝宫或者前朝看看,但御花园中守卫已经如此森严,想必那些地方守卫定会更加森严,他们去了,也只有乖乖待捕的份。
“也不知道娘怎样了?”沈君沉担忧的道。这两天沈君兮给他吃野果,再苦再涩他也不吭声囫囵了下去。抹草汁的时候,眼睛一闭就忍了过去。这是他第一次在沈君兮面前表现他的担忧。
“放心,娘武艺高强,没了我们拖后腿,最起码能藏起来。”沈君兮也只能这样安慰。
沈君沉自然知道这只是安慰的话,低沉的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这里,仔细搜!”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道人声。
沈君兮和沈君沉心跳停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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